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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中語文每日一讀:《再游北戴河》初中語文每日一讀:《再游北戴河》初中語文每日一讀:《再游北戴河》初中語文每日一讀:《再游北戴河》初中語文每日一讀:《再游北戴河》再游北戴河陳衡哲 提到北戴河,我們一定要聯(lián)想到兩件事,其一是洋化,其二是時髦。我不幸是一個出過大洋不曾洗掉泥土氣的人,又不幸是一個最體于趨時,最不會傳摩登的人。故我到北戴河去——不僅是去,而且是去時心躍躍,回時心戀戀的——當(dāng)然另有一道理?! ∏О氵\(yùn)動,萬般武藝,于我是都無緣的,雖然這是我生平的一件愧事。想起來,我幼小時也學(xué)過騎馬,少年時也學(xué)過溜冰,打過網(wǎng)球,騎過自行車,但他們于我似乎都沒有緣。一件一件的碰到我,又一件一件的悄悄走開去
2、,在我的意志上從不曾留下一點(diǎn)點(diǎn)的痕跡,在我的情感上也不曾留下一點(diǎn)點(diǎn)的依戀和惆悵。卻不料在這樣一個沒出息的人身上,游泳的神反而找到了一個忠愛的門徒。當(dāng)我躍身入水的時候,真如渴者得飲,有說不出的愉快。游泳之后,再把身子四平八穩(wěn)的放在水面,全身的肌肉便會松弛起來,而腦筋也就立刻得到了比睡眠更為安逸的休息。但聞呼呼的波浪聲在耳畔來去,但覺身如羽毛,隨波上下,心神飄逸,四大皆空?! 〕ビ嗡?,北戴河于我還有一個大引誘,那便是那無邊無際的海。當(dāng)你坐著洋車,自車站出發(fā)之后,不久便可以看見遠(yuǎn)遠(yuǎn)的一片弧形浮光,你的心便會不自主的狂躍起來,而你的空塞的心緒,也立刻會感到一種疏散的清涼。此次我同叔永在那里共住
3、了六天。最初的四天,是白天晴日當(dāng)空,天無片云,入夜烏云層層,不見月光,但我們每晚仍到沙灘上去看雪浪拍岸。聽海潮征嘯。雖然重云蔽月,但在微明半暗之中,也可以另外感到一種自然的偉大。有一天,夕陽方下,余光未滅,沙上海邊,閶無一人。遠(yuǎn)望去,天水相接,一樣的無邊無垠。忽見東方遠(yuǎn)遠(yuǎn)的飛來了三只孤鳥,他們飛得那樣的從容,那樣的整齊。飛過我們的坐處,再向西去,便漸飛漸小,成為兩三個黑點(diǎn)。黑點(diǎn)又漸漸的變淡,淡到與天際浮煙一樣,才不見了。那時不知道怎的,我心中忽然起了一陣深刻的寂寞與悲哀。三只孤鳥,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到何處去,在海天茫茫,暮色凄涼之時,與我們這兩個孤客,偶然有此一遇,便又從此天涯。山石海潮,
4、千古如此,而此小小的一個遇會,卻是萬劫不能復(fù)有的了?! 〕粘鰜淼牡胤?,在東山的背后,故我們雖可以看見朝霞,但不能見到朝陽。待朝陽出現(xiàn)時,已是金光滿天,人影數(shù)丈了。落日也在西山背后,只有滿天紅霞,暗示我們山后的情景而已。唯有月出是在海面可見的。我們天天到海邊去等待,天天有烏云阻障。到了第五晚,我們等到了七點(diǎn)半鐘,還不見有絲毫影響。那時沙灘上一個人也不見了,天也漸漸黑了下來,環(huán)境是那樣的靜,那樣的帶有神秘性。忽然聽見叔永一聲驚叫,把我的靈魂從夢游中驚了口來。你道怎的?原來在東方水天相接處,忽然顯出一條紅光了。那光漸漸的肥大,成為一個大紅火球,徘徊搖蕩在天水相連處。不到一刻鐘,便見滄波萬里,銀光
5、如瀉,一丸冷月,傲視天空。我們五天來忠誠的守候,今天算是得到了酬報。于是我們便趕快回到旅館,吃了晚飯,雇了人力車,到聯(lián)峰山去,在蓮花石公園的蓮花石上,松林之下,臥看天上海面的光輝。那晚的云是特別的可愛,疏散的是那樣的瀟灑輕盈,濃厚的是那樣的整齊,那樣的有層次,它們使得那圓月時時變換形態(tài)與光輝,使得它更分外可愛。不過若從水面上看,卻又愿天空凈碧,方能見到萬里銀波的偉大與清麗?! ∽詈蟮囊惶?,我們到東山的一位朋友家去,玩了大半天。我又學(xué)到了一個新的游泳法。晚上又同主人夫婦兒女到鴿子窩去吃野餐,直待滄波托出了一九紅月,人影漸顯之后,主客方快快的戴月歸去。我們也只得快快的與主人夫婦道別,乘著人力車,
6、向車站進(jìn)發(fā)。一路尚見波光云影,閃爍在樹林之中,送我們歸去?! ”贝骱拥暮I是東西行的一長條沙灘,海水差不多在他的正南,所以那里的區(qū)域,也就可以粗分為東中西的三部。 東部是以東山為大本營的。住在那里的人。大抵是教會派,知識也不太新,也不太舊,也不太高,也不太低。他們生活的中心點(diǎn)是家庭,常常是太太們帶著孩子在那里住過全夏,而先生們不過偶然去住住而已。他們中間十分之九是外國人,尤以美國人為最多,其中約占十分之一的中國人,也以協(xié)和醫(yī)院及教會派的為多。他們大概是年年來的,彼此都很認(rèn)識,但對于外來的人,也能十分友善。我在那里游水的時候,常在水中遇見許多熟人,又常被人介紹,在水中和不認(rèn)識的人拉手,說,“
7、很高興認(rèn)識了你!”但實(shí)際上何能認(rèn)識?一個人在水中的形狀與表情,和他在陸地上時是很不同的?! ≈胁恳允瘞X為中心點(diǎn)。住在那里的人,大抵是商人,近年來尤多在中國經(jīng)商暴發(fā)的德俄商人。他們生活的中心點(diǎn)不是家庭,乃是社交,雖然也有例外,也有帶著孩子的太太們,但這不能代表中部的精神。代表中部精神的,是血紅的嘴唇,流動的秋波,以及富商們的便便大腹。他們大刀闊斧的“做愛”,蒼蠅沾蜜似的親密,似乎要在幾個星期之內(nèi),去補(bǔ)足自亞當(dāng)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