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綱蕭繹年譜．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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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蕭綱蕭繹年譜．前言》梁簡文帝蕭綱（503—551）、梁元帝蕭繹（508—554）兄弟，從后代看來，成就主要留在文學史上。而以宮體詩為代表的蕭氏兄弟留在文學史上的成就，歷來所受到的評價貶大于褒，相關的研究尚不充分。在人類道德的陽光下，如何無需找一塊陰影地帶，就能夠坦然面對倡導寫作艷情的宮體詩思潮，對于研究者來說，是一個挑戰(zhàn)?！妒捑V蕭繹年譜》的編撰，是筆者應對前述挑戰(zhàn)的一個步驟。按照筆者的文學史理論，歷史上的文學現(xiàn)象首先應該、也完全可以與其他歷史現(xiàn)象作切割從而獨立出來研究。獨立的文學史自下而上由深層而表面呈現(xiàn)為長時段的文學觀念史、中時段的文學風尚史、短時段的作家作品史三個層次[①]。筆者過去

2、所做的有關宮體詩的研究工作，大致按這一思路進行。然而，不可否認，生命之樹常青，而理論總是灰色的。生動的文學與理論形態(tài)的文學研究之間即存在著類似關系。我們通過抽象與理論的方式刻劃出文學史的真相，同時多多少少也使文學從它原本生存的那個豐富多彩的現(xiàn)實世界有所剝離?！妒捑V蕭繹年譜》編撰的初衷，試圖換一種探討宮體詩的方式，將這一文學現(xiàn)象放回到它本來所處的歷史狀態(tài)和位置上，然后我們盡可以再作觀察。以這一方式處理研究對象，可以對一般理論性較強的研究方式容易產生的獨斷傾向有所補償。也希望可以激發(fā)更多的想象力。將宮體詩放回到它原生的世界秩序里面來觀察，馬上就有類似于“條條大路通羅馬”的感覺出現(xiàn)，論者原來所信

3、奉的教條就不一定那么強有力了。比如，“宮體”在中大通三年（531）自東宮著名于世時，蕭綱的父親梁武帝的第一反應也是憤怒[②]。可是，為什么很快釋然了呢？“鄭衛(wèi)之音”的宮體詩流行一時，難道是養(yǎng)德東宮的皇太子準備傷風敗俗嗎？不僅悠遠的時間距離可以導致歷史的隔膜，有時，觀察問題的不同立場就可以導致性質完全不一樣的判斷?！妒捑V蕭繹年譜》通過對宮體詩的兩個領袖人物的行事及其環(huán)境作深入觀察，以之為一個客觀對象，讓宮體詩在它的原生的條件下進行自我解釋?？傊?，以一種“文學史考古”的態(tài)度來對待宮體詩這一文學遺產，目的是盡量超越以研究者為中心的“評價”的研究，達到以研究對象為中心的“解釋”的研究。雖說《蕭綱蕭

4、繹年譜》最初是為了研究宮體詩而編撰，但是，鑒于“年譜”這一著作形式的體例、以及二譜主的特殊身份，他們的一生行事及交游，廣泛涉及梁朝、特別是梁中后期五十年間政治、軍事、社會、風俗、宗教、文化、文學等各方面內容，所以，本譜的范圍事實上超出宮體詩這一單一對象不知幾多倍，頭緒繁多。以下試按蕭綱的文學生涯、蕭繹的文學生涯、蕭氏兄弟的其他學術藝術成就、蕭氏兄弟與梁朝政治的順序敘述其大概。另外，由于本譜取“詳譜”（按：非“廣譜”）的方式，不搞“去粗存精”，力求將所有與蕭綱、蕭繹相關的材料，包括軍國大事、日常瑣事等[③]，都網羅進來，所以，既難免枝枝蔓蔓、也一定還有遺漏，盼讀者多指正。一梁簡文帝蕭綱，字世

5、贊，梁武帝蕭衍第三子，昭明太子蕭統(tǒng)同母弟。初封晉安王，昭明太子卒，立為皇太子，后嗣位。謚曰簡文帝，廟號太宗。蕭綱自幼愛好文學，因為特殊的身份，以他的幕僚為主，圍繞在他的周圍，形成了一個主張鮮明的文學集團。隨著蕭綱于中大通三年被立為皇太子，這一集團的文學影響逐步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公開宣布并倡導文學史上著名的宮體文學，形成風尚，影響于文學史不止一個時代。作為宮體詩的主要倡導者，蕭綱的文學觀念，是在他的文學生涯中逐步建構完成的。追蹤蕭綱的文學生涯，最容易見出宮體詩挺然于世的次第。第一、在幕僚的熏陶下成長。蕭綱六歲能屬文，七歲有“詩癖”，是一位早慧的文學少年。但是，蕭綱不同于普通的貴族少年，因為

6、是皇帝之子，他的文學趣味和他的生活一樣，從年幼出閣時期開始，就與眾多的幕僚聯(lián)系在一起。七歲的這一年，晉安王蕭綱正式出宮，為云麾將軍，領石頭戍軍事，開王府，選幕僚。晉安王侍讀徐摛堪稱蕭綱詩歌與文學的啟蒙老師?！读簳肪砣稹缎鞊鳌吩唬骸皶x安王綱出戍石頭，高祖謂周舍曰：‘為我求一人，文學俱長兼有行者，欲令與晉安游處?！嵩唬骸纪獾苄鞊?，形質陋小，若不勝衣，而堪此選。’高祖曰：‘必有仲宣之才，亦不簡其容貌?！該槭套x。”徐摛與宮體文學的關系，亦見于本傳：“（徐）摛文體既別，春坊盡學之，‘宮體’之號，自斯而起?！边@段故事發(fā)生在蕭綱初入東宮時。蕭綱從七歲開始，文學上接受的就是徐摛的培養(yǎng)；到蕭綱

7、二十九歲宮體詩出名時，徐摛仍被認為是宮體詩的老師。由此可見徐摛對蕭綱及蕭綱文學集團的影響。與徐摛齊名被后代論者稱為“大徐庾”的庾肩吾，按照《梁書》的觀點，是蕭綱文學集團的代表人物?！读簳穼κ捑V文學集團文學成就與地位的論述，集中論述于《梁書·文學·庾肩吾傳》?！读簳の膶W傳》本傳記載庾肩吾，“初為晉安王國常侍，仍遷王宣惠府行參軍。自是每王徙鎮(zhèn)，肩吾常隨府?！睍x安王蕭綱初為宣惠將軍在天監(jiān)十二年（513），庾肩吾于這年遷宣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