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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樹理“鍛煉鍛煉”》由會員上傳分享,免費在線閱讀,更多相關內容在應用文檔-天天文庫。
1、“鍛煉鍛煉”趙樹理“爭先”農業(yè)社,地多勞力少,動員女勞力,作得不夠好:有些婦女們,光想討點巧,只要沒便宜,請也請不到——有說小腿疼,床也下不了,要留兒媳婦,給她送屎尿;有說四百二,她還吃不飽,男人上了地,她卻吃面條。她們一上地,定是工分巧,做完便宜活,老病就犯了;割麥請不動,拾麥起得早,敢偷又敢搶,臉面全不要;開會常不到,也不上民校,提起正經事,啥也不知道,誰給提意見,馬上跟誰鬧,沒理占三分,吵得天塌了。這些老毛病,趕緊得改造,快請識字人,念念大字報!——楊小四寫 這是一九五七年秋末“爭先農業(yè)社
2、”整風時候出的一張大字報。在一個吃午飯的時間,大家正端著碗到社辦公室門外的墻上看大字報,楊小四就趁這個熱鬧時候把自己寫的這張快板大字報貼出來,引得大家丟下別的不看,先搶著來看他這一張,看著看著就轟隆轟隆笑起來。倒不因為楊小四是副主任,也不是因為他編得順溜寫得整齊才引得大家這樣注意,最引人注意的是他批評的兩個主要對象是“爭先社”的兩個有名人物——一個外號叫“小腿疼”,那一個外號叫“吃不飽”?! ⌒⊥忍凼俏迨畞須q一個老太婆,家里有一個兒子一個兒媳,還有個小孫孫。本來她瞧著孫孫做做飯媳婦是可以上地的,可
3、是她不,她一定要讓媳婦照著她當日伺候婆婆那個樣子伺候她——給她打洗臉水、送尿盆、掃地、抹灰塵、做飯、端飯……不過要是地里有點便宜活的話也不放過機會。例如夏天拾麥子,在麥子沒有割完的時候她可去,一到割完了她就不去了。按她的說法是“拾東西全憑偷,光憑拾能有多大出息”。后來社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又規(guī)定拾的麥子歸社,按斤給她記工她就不干了。又如摘棉花,在棉桃盛開每天摘的能超過定額一倍的時候,她也能出動好幾天,不用說剛能做到定額她不去,就是只超過定額三分她也不去。她的小腿上,在年輕時候生過連瘡,不過早在二十多
4、年前就治好了。在生瘡的時候,她的丈夫伺候她;在治好之后,為了容易使喚丈夫,她說她留下了個腿疼根?!疤邸笔侵挥凶约翰拍芨杏X到的。她說“疼”別人也無法證明真假,不過她這“疼”疼得有點特別:高興時候不疼,不高興了就疼;逛會、看戲、游門、串戶時候不疼,一做活兒就疼;她的丈夫死后兒子還小的時候有好幾年沒有疼,一給孩子娶過媳婦就又疼起來;入社以后是活兒能大量超過定額時候不疼,超不過定額或者超過的少了就又要疼。鄉(xiāng)里的醫(yī)務站辦得雖說還不錯,可是對這種腿疼還是沒有辦法的。 “吃不飽”原名“李寶珠”,比“小腿疼”年
5、輕得多——才三十來歲,論人材在“爭先社”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可惜她這個優(yōu)越條件,變成了她自己一個很大的包袱。她的丈夫叫張信,和她也算是自由結婚。張信這個人,生得也聰明伶俐,只是沒有志氣,在戀愛期間李寶珠跟他提出的條件,明明白白地就說是結婚以后不上地勞動,這條件在解放后的農村是沒有人能答應的,可是他答應了。在李寶珠看來,她這位丈夫也不能算最滿意的人,只能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因為不是干部——所以只把他作為個“過渡時期”的丈夫,等什么時候找下了最理想的人再和他離婚。在結婚以后,李寶珠有一個時期還在給她
6、寫大字報的這位副主任楊小四身上打過主意,后來打聽著她自己那個“吃不飽”的外號原來就是楊小四給她起的,這才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既然只把張信當成她“過渡時期”的丈夫,自然就不能完全按“自己人”來對待他,因此她安排了一套對待張信的“政策”。她這套政策:第一是要掌握經濟全權,在社里張信名下的賬要朝她算,家里一切開支要由她安排,張信有什么額外收入全部繳她,到花錢時候再由她批準、支付。第二是除做飯和針線活以外的一切勞動——包括擔水、和煤、上碾、上磨、掃地、送灰渣一切雜事在內——都要由張信負擔。第三是吃飯穿衣的標
7、準要由她規(guī)定——在吃飯方面她自己是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對張信她做什么張信吃什么;同樣,在穿衣方面,她自己是想穿什么買什么,對張信自然又是她買什么張信穿什么。她這一套政策是她暗自規(guī)定暗自執(zhí)行的,全面執(zhí)行之后,張信完全變成了她的長工。自從實行糧食統(tǒng)購以來,她是時常喊叫吃不飽的。她的吃法是張信上了地她先把面條煮得吃了,再把湯里下幾顆米熬兩碗糊糊粥讓張信回來吃,另外還做些火燒干餅鎖在箱里,張信不在的時候幾時想吃幾時吃。隊里動員她參加勞動時候,她卻說“糧食不夠吃,每頓只能等張信吃完了刮個空鍋,實在勞動不了”。
8、時常做假的人,沒有不露馬腳的。張信常發(fā)現(xiàn)床鋪上有干餅星星(碎屑),也不斷見著糊糊粥里有一兩根沒有撈盡的面條,只是因為一提就得生氣,一生氣她就先提“離婚”,所以不敢提,就那樣睜只眼闔只眼吃點虧忍忍饑算了。有一次張信端著碗在門外和大家一齊吃飯,第三隊(他所屬的隊)的隊長張?zhí)桶l(fā)現(xiàn)他碗里有一根面條。這位隊長是個比較愛說調皮話的青年。他問張信說:“吃不飽大嫂在哪里學會這單做一根面條的本事哩?”從這以后,每逢張信端著糊糊粥到門外來吃的時候,愛和他開玩笑的人常好奪過他的筷子來在他碗里找面條,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