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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多元文明與諧共存哲學基礎(chǔ)【作者簡介】楊慶中,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教授,國際易學聯(lián)合會副秘書長。研究方向:中國哲學、經(jīng)學。主要著作:《周易解讀》、《周易與人生》、《孝:生生不息的愛心》等。摘要建構(gòu)和諧世界,其本質(zhì)是多元文明和諧共存的問題。多元文明,意味著多元價值認同。多元文明和諧共存的哲學基礎(chǔ)是''和而不同”,“和而不同”是基于中國傳統(tǒng)哲學中以陰陽為核心的宇宙本源論、宇宙生化論和人本價值論而形成的一種智慧。這一智慧總是把多元存在視為合理存在的基礎(chǔ),把不同存在形式之間的會通與和諧相處作為合理存在的發(fā)展模式,把基于宇宙法則的以人為核心的合理存在作為人類文明發(fā)展的方向,所以具有重要的意義。關(guān)
2、鍵詞多元文明和諧共存哲學和而不同近些年來,中國政府提出了建構(gòu)和諧世界的理念。建構(gòu)和諧世界,其本質(zhì)是多元文明和諧共存的問題。多元文明,意味著多元價值認同。如何使之和諧共存,能否和諧共存,其哲學的基礎(chǔ)是什么?針對這些問題,中國學者已經(jīng)進行了若干具有時代意義的討論。本文即在時賢相關(guān)研究的基礎(chǔ)上,從哲學的層面對多元文明和諧共存問題,或者說對”和而不同”如何可能的問題做出探索。本源論的基礎(chǔ)“和而不同”的“和”與''同”究竟何所指,張岱年先生有一個簡明的解釋,他說:“'和'或諧和謂二個或二個以上之相異者之會聚而得其均衡。'同'或同一謂相等或全無區(qū)別?!雹倏芍昂汀敝饕侵付鄻有?,“同”則主要是
3、指單一性。"和而不同”這一命題所要表達的基本意涵是:“要承認'不同',在'不同'基礎(chǔ)上形成的'和'('和諧'或'融合')才能使事物得到發(fā)展。如果一味追求'同',不僅不能使事物得到發(fā)展,反而會使事物衰敗?!雹谶@是中國古人在反思宇宙存在、社會發(fā)展,以及個體生命價值的實現(xiàn)過程中總結(jié)出的一種智慧。這種智慧,其哲學的基礎(chǔ)乃是具有形上意義的以陰陽為內(nèi)涵的宇宙生成論。以陰陽為內(nèi)涵的宇宙生成論,至遲在《周易》成書的時代就已經(jīng)比較成熟了。如《周易》一書的結(jié)構(gòu)就具有宇宙生成論的解釋空間,其六十四卦首乾次坤,乾為純陽,坤為純陰,故謂之純卦;后面六十二卦則陰陽雜陳,故謂之雜卦。這給人以強烈的感受,即乾坤二
4、純卦之"和”產(chǎn)生了后面的六十二雜卦。春秋時期天地生物的思想可能即源于此,后來的《易傳》則正是沿著這個思路闡發(fā)了《周易》的宇宙生成論思想。如《序卦傳》說:有天地然后有萬物,有萬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婦,有夫婦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禮儀有所錯。③在這里,天地指乾坤,也即陰陽。這是把宇宙的本源歸結(jié)為陰陽,認為宇宙萬物包括人與人類社會,其生成端賴于天地(乾坤)陰陽這樣一個基礎(chǔ)。關(guān)于這一點,《彖傳》的說法尤為明確: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tǒng)天。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④也就是說,天地、乾坤、陰陽,前者主施,后者主生,天施地生,形成萬物?!断缔o傳》
5、謂之“天地g,萬物化醇;男女媾精,萬物化生”O(jiān)⑤這是一種自然生成論的宇宙本源論。這種本源論有一個最基本的理念,就是獨陰不生,孤陽不成。它表明,宇宙的本源是多元的,乾元和坤元,缺一不可,乾元的存在,必須以坤元的存在為基礎(chǔ);反之亦然。這種本源意義上的多元性,恰是“和而不同”之“和”得以成立的基本前提。當然,在中國哲學史上,也有哲學家試圖在陰陽之上探尋一個更為究極的本源,如道、太極等。但這個究極的本源基本上都具有兩個最顯著的特點:一是自然性,二是內(nèi)在多元性。最著名的如老子所謂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⑥這里的“一”,人們往往等同于“道”,那這個"
6、一”究竟是什么?考慮到老子視“道”為“先天地生”⑦的一種存在,則這個“一”很可能是要強調(diào)萬物之生,不始于天地,在天地之先還有一個內(nèi)含天地(陰陽)的混沌的“一”。老子提出“一”,并不是為了否認天地“二元”在萬物生成中的作用,所以又說“一生二”?!岸本褪翘斓?,也就是陰陽。但“二”要想生物,必須交感結(jié)合,形成新的有別于混沌之”一”的新"一”,這個新"一”,老子稱之為"三”?!叭笔翘斓仃庩柕慕Y(jié)合,所以由它而出的萬物都是''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的,“沖氣”就是陰陽中和之氣??梢?,在老子這里,雖然邏輯上追求一個更根本的起點,但這個起點具有內(nèi)在的多元性,我們可以謂之“一本多元”。但雖然"
7、一本”,發(fā)揮作用的主要是"多元”。本源論上的多元性特征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以此類推人類文明存在的多元格局,可以說,人類文明存在形式的多樣性恰恰是人類文明存在合理性的根據(jù),⑧人類文明的發(fā)展正是仰賴于多元文明的和諧共存;人類文明要發(fā)展,也必須以多元文明的和諧共存為基礎(chǔ)。生化論的模式陰陽是中國傳統(tǒng)宇宙本源論的核心內(nèi)涵,也是保證此一本源具有生生不息之創(chuàng)生力的基礎(chǔ),這就是中國傳統(tǒng)哲學所特別強調(diào)的宇宙生化論。如前所述,中國傳統(tǒng)的宇宙本源論有一個鮮明的特征,即“獨陰不生,孤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