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倭患：一個流傳500年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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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朝倭患：一個流傳500年的謊言……文

2、郭又驚這是明代畫家仇英的《倭寇圖卷》（局部），從旗幟上來看，左邊船上的應是明軍水師，右邊兩條船上的即為倭寇。浙江沿海歷史上曾有過連綿漫長的“倭患”，被認為是“明朝時日本海盜對中國沿海的一場侵略”。然而，在數(shù)百年正統(tǒng)史觀的籠罩之下，諸多史實卻也透漏出無法掩蓋的微光——所謂“倭寇”，實際上是被誤讀的一群中國海商，而在他們被掩蓋的身份和命運背后，則是中國曾經(jīng)強勁的民間海洋力量與農(nóng)耕王朝的對峙、抗爭和落敗……舟山雙嶼港，五百年前“世貿中心”的覆滅2011年的隆冬，我來到了浙江舟山的六橫島，與

3、建設速度日新月異的舟山主島相比，這里冷落而偏僻，海面的寒風仿佛吹得透骨頭。山坳中坐落著一個名叫漲起的村子，冬天的田野衰敗而空曠，只殘有零星的綠色。奔波近千公里來到這里，是為了追尋一個久遠的傳奇。500多年前這地方有著一個聲震中外的名字——雙嶼港，史籍中，這里中外商船云集，白銀滾滾，被歷史學家稱為“16世紀的上?！?。然而，與島上的出租車女司機談起雙嶼，她卻一無所知，說到倭寇才聽懂了：“聽說島上以前有許多。”這并不能怪她，因為就在雙嶼港最繁榮的歲月里，曾遭遇了一場極為慘烈的鎮(zhèn)壓和荼毒——明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明右副都御

4、史朱紈派遣2000多官兵直撲雙嶼港。在風雨和海霧中，雙嶼海商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官軍大勝。戰(zhàn)后，朱紈又下令將岸上房屋、港中船只全部焚毀，并用沉船、木石等淤塞了入港航道，實行了“三光”，令這個“世貿中心”成為一片廢墟。此后，在漫長的明清海禁期間，這里都只是一座空島，直到清康熙年間方有移民遷居。那時，淤塞百余年的雙嶼港已變成一片低洼的谷地，被開辟為田園和池塘，而那個曾聞名中外的港口徒剩下一個空洞的地名，直到今天，其具體位置仍有爭議。這場慘烈的雙嶼港之戰(zhàn)，便是主流史籍中所記載的，最著名的“抗倭”戰(zhàn)役之一。它像是一支錨，被深深拋入大

5、明“倭患”的歲月之海，任何重要的追溯都無法繞過它。而對于這場漫長的戰(zhàn)亂，正統(tǒng)史觀給出的定義是：由日本海盜主導的一場外族入侵戰(zhàn)爭，在時間上幾乎貫穿整個明代，在空間上北起遼東，南至廣東雷州、海南，遍及中國沿海各省?？墒?，只要稍微深入地研究一下雙嶼港之戰(zhàn)，便會發(fā)現(xiàn)許多疑問和不尋常之處——首先，這個被兇殘善斗的“倭寇”盤踞了二十多年的大巢穴，竟然于一晝夜間灰飛煙滅，可見并非堅固的軍事堡壘，更像是和平的貿易港。至于其戰(zhàn)斗成果，根據(jù)官方著述《籌海圖編》的記載：“俘斬溺死者數(shù)百人。賊酋許六、姚大總與大窩主顧良玉、祝良貴、劉奇十四等皆就擒

6、。毀賊所建天妃宮及營房戰(zhàn)艦。”看名字，這伙海盜首領都是中國人，至于被焚毀的天妃宮供奉的乃是媽祖，更是典型的中國水手信仰。而更令人驚異的是，在這個沿海最大的倭寇巢穴，竟沒有抓到一個有名有姓的日本人。對于明朝倭患的研究者來說，雙嶼港之戰(zhàn)有著重要的時間意義和反諷意味——朱紈認為雙嶼港乃“正門庭之寇也，此賊不去，則寧波一帶永無安枕之期”。而事實上，雙嶼港的覆滅仿佛拉動了一個巨型炸彈的引線，此后不久，江浙乃至整個東南沿海陷入一場空前的血雨腥風之中，史稱“嘉靖大倭寇”，其侵擾沿海次數(shù)之多、程度之烈、規(guī)模之大、地域之廣，令其他階段的“倭

7、患”根本無法望其項背——據(jù)歷史學者陳懋恒的研究統(tǒng)計，倭患在明初較輕，可在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之后的15年內驟然加劇，共計609次，占到了整個明朝倭寇侵擾記錄的80%左右，及至隆慶與萬歷年間又驟減，平均每年不足1次?？梢哉f，嘉靖倭患乃是明朝倭患最重要、最具代表性、也是最高潮的階段。為什么，雙嶼港如同潘多拉的魔盒般，啟動了如海嘯般不可遏制的沿海戰(zhàn)亂？為什么，這場紛亂如巨大的黑洞——數(shù)位立下顯赫戰(zhàn)功的抗倭將領自殺、下獄，更多的大明官員則視“抗倭”為畏途，避之不及？為什么,在嘉靖皇帝駕崩，隆慶新帝宣詔開放漳州月港后，“倭患”

8、便迅速緩解，甚至銷聲匿跡？要追溯這場奇特而慘烈的嘉靖倭患，要從明王朝開國時說起。出身農(nóng)民，對藍色文明無知且反感的皇帝朱元璋于洪武四年（1371年）頒布了一道海禁令——“片板不許入?！?，僅剩下一種扭曲的官方朝貢貿易，因其能帶來“君臨天下、萬邦來朝”的感覺而存活下來，為中外交流留下了一道逼仄的門縫?，F(xiàn)存于日本東京大學的明代中國人繪制的倭寇圖在中國的海洋貿易史上，寧波是一個重要的地標，它位于中國海岸線的中段，扼南北水陸要沖，洋流和季風條件優(yōu)越，宋元時與廣州港、泉州港并稱我國三大外貿港。我來到寧波的那天，正是月全食，夜晚散步到三江

9、口附近，遇見一座別致的建筑，三面墻上各敞開一個亭形大門，就像嵌入了一個空亭子。原來這就是著名的來遠亭。海外貿易繁盛時，“凡番舶商舟停泊，俱在來遠亭至三江口一帶”，其“青江相間，夜燃檣燈”的夜色，曾是寧波之勝景。明嘉靖二年（1523年），寧波先后接待了兩撥日本朝貢船，為爭奪“正宗貢使”的身份，他們之間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