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鐵罐里的水.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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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鐵罐里的水被燒得沸騰今天是星期日，有點(diǎn)閑，吃過早飯便不由自主地來到了住在不太遠(yuǎn)處的父母家。兩位老人都已是滿頭銀發(fā)，臉頰全是深深的皺紋。母親屬雞，父親屬豬，母親長父親兩歲。去年冬月二十三日母親八十大壽，我們八個兒女各自帶著孫輩們前來給母親祝壽，這是母親八十年來最幸福最難忘的一個生日，也是多年來我們一大家子人相聚得最齊的一回。剛進(jìn)門，便看見了七十多歲的姑媽坐在客廳里看電視，母親則在廚房里準(zhǔn)備中午的菜。在我跟姑媽打招呼時，母親急忙放下了手中正在洗的咸干魚塊，用又粗糙又瘦還沾滿了水的雙手拉著我坐在沙發(fā)

2、上后，轉(zhuǎn)身又要泡茶給我。我急忙伸手拉住她說剛喝了茶出來的，母親才停下來挨著我坐下。得空就陪母親坐會已是近幾年來我的習(xí)慣。前年底，她老人家去樓頂晾衣服時不慎摔倒，右手腕骨斷裂，頭部也有多處擦傷。治療多個月后，手慢慢恢復(fù)好了，雖然傷處有很大的變形，但只要是哪個兒女回家，母親還是用這只手來炒一個又一個菜。兒女們要炒，她總是不讓，大概是兒女們也很想吃母親炒的菜，也就由著她，只好在旁幫忙。這次摔倒，母親的記憶力大大減退了，剛剛說過的事，她一會兒就忘。去年國慶節(jié)大家都回來了，母親獨(dú)自一人下樓幾次，每次買回一

3、塊豆腐，一共買回了三塊，大家?guī)兔ψ鲲垥r才發(fā)現(xiàn)了放在廚房不同地方的豆腐。我們的母親是真的老了??！父親還在樓頂侍弄他的花兒?；▓@的面積近半畝，澆一次水三小時左右。炎熱的夏天，年近八旬的父親每次澆完水后，老人全身好像被人家澆了一桶水似的，渾身透濕。因?yàn)殚L期澆水，父親右腳大拇指被爛了一個大洞，已經(jīng)好幾年了，久治不愈，成了火路。前不久，兩位同仁分別為他的花攝像配詩。我將配的詩及花兒的圖案打印出來，訂成一本送給父親時，他十分高興。幾天后過來坐時，父親高興地對我說詩寫得很好，寫詩的人很有水平。父親忙他的花。姑

4、媽、母親和我三人拉起了家常，從我們小時候去姑媽家拜年，到姑媽第二個孫女被送人。因?yàn)楣脣岎B(yǎng)了三個孩子，一男二女，而第一個孫子是女孩，所以第二個孫女只好偷偷送人。農(nóng)村必須要一個男孩傳后是幾代人的共同目標(biāo)和精神追求。說到第二個孫女被送人那天早晨的情景時，姑媽的臉上悄悄留下了淚水，那淚水溢滿在深深的皺紋間，母親的淚水也是奪眶而出，因?yàn)槟呛⒆赢?dāng)年是經(jīng)她手送給人家的。我也不由得背過臉去，伸手擦拭自己的眼眶。看到兩位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人，一對姑嫂情深的真實(shí)場景，我強(qiáng)忍住自己的淚水，急忙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連忙將話題引

5、開，說了一些高興的事，兩位老人的臉上才慢慢洋溢出了笑意。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母親又要起身去做午飯，姑媽和我也跟著去了廚房。姑媽是昨天來的，母親叫我把電砂鍋里的肉熱一下。我插好插頭，按下開關(guān)，這時，我突然想起了兒時家里那個好大好大的鐵罐。這個鐵罐當(dāng)時是從姑媽家借來的。姑媽的公公解放前是做小吃生意的，所以有這口特大的鐵罐。去姑媽家有二十多里路，中間一條大河。在我兒時的記憶中，又寬又深，綠綠的，甜甜的河水從小木橋下輕輕地打著漩渦流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不到這樣的水了。記得鐵罐是父親步行去借的。那天他特意起了

6、個大早。不到中午，一個碩大的鐵罐被黑黑的吊鉤穩(wěn)穩(wěn)地勾吊在大火塘的中央。那時，兄弟姐妹八個，最小的弟弟一九七零年出生。八個孩子站在一處，好像八級臺階那樣高高低低。祖父當(dāng)時七十多歲，身材比較矮小，穿的是長衫，雖然矮小，但仍然能挑著滿滿的一大擔(dān)糞桶，在冰天雪地的冬天去幾里開外的山上自留地里給小麥?zhǔn)┓?。一家十一口人吃飯，鐵罐成為我們家最重要的寶貝了。一日三餐被灌了淺口一罐水后，再被放入小半升的米，一罐米粒很少的稀飯被熬成了。轉(zhuǎn)眼間，滿滿一罐稀粥被我們像抽水一樣抽干了。有時，我不得不在盛第一碗粥時少盛一點(diǎn)

7、，好早一點(diǎn)吃完，為的是第二碗能夠再盛。這是兒時的我所表現(xiàn)出來的唯一的自私。紅苕被從自留地里挖回洗凈后，放進(jìn)鐵罐里，晚飯就是煮熟的紅苕，抓幾個，便跑去和小伙伴做游戲。有稀粥喝，有紅苕填肚子，這是我們小時候最快樂的記憶。記得有一次，父親和姑父去安徽買紅苕，夜里十二點(diǎn)了，還未見人回來，全家人都在等著這些紅苕吃。當(dāng)時我不懂事問爸爸他們?yōu)槭裁床辉琰c(diǎn)回來，爸爸告訴我，要等查崗的撤了才能走。長大了才知道，那時，安徽有的農(nóng)民手里有點(diǎn)余糧，有人偷偷地賣點(diǎn)。為了防止糧食流入湖北，所以設(shè)了卡。還記得有幾回，母親去鄰居

8、家借米，出去好久未見回來，鐵罐里的水已經(jīng)被燒開了好多回，望著鐵罐里冒出的汽水和罐口布滿沸騰的水泡，我記得當(dāng)時有點(diǎn)頭暈。最后，母親回家時，手里仍然是出去時拿的那只我多么熟悉的升子，升子里卻是空空的，一粒米也沒有。我的腦海里只有那鐵罐里的水被燒得沸騰，不斷從罐底上升的水泡溢滿罐口?！叭庵箝_沒有？”母親在問。我緩過神，揭開鍋蓋，里面的肉被煮得撲騰撲騰地跳，肉塊與肉塊之間也冒著大大的水泡，也是沸騰的水?。〕酝觑?，收拾餐具時，我看見三位老人的碗里一粒米不剩，我的飯碗里也是一粒米也沒有。從父母家出門時，我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