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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清北京的馬神崇拜及其功能、意義的轉變馬政是中國歷代統(tǒng)治者都非常重視的國家政務，史學界對歷代馬政問題都投入了較大的關注。[1]但對與養(yǎng)馬有密切關系的馬神信仰，卻鮮有人研究。馬書田的《中國民間諸神》、李喬的《行業(yè)神崇拜》之類對中國民間信仰進行綜合研究的著作中，也會涉及到馬神崇拜的問題，整理了一些原始材料，但是應該說，都還沒有進行具體而深入的分析。趙世瑜在一篇新近的文章中，從明清京師東岳廟西廊諸神出發(fā)，探討了京師東岳廟作為京城街區(qū)文化中心的特點，其中專列一節(jié)討論清代東岳廟中的馬神殿，對筆者啟發(fā)很大。[2]但由于趙文主要立足于以京師東岳廟為中心的考察，沒有兼及京師其它馬神廟及馬神信仰活動和馬神信仰的
2、意義和功能的變遷，故筆者在收集關于明清時期北京馬神崇拜的資料的基礎上，嘗試以明清時期的京師為點，對馬神信仰問題進行初步的探討。一、國家政務的象征：明代北京的馬神崇拜馬神信仰可上溯到先民的動物崇拜，最早有文字記載的馬神崇拜出現(xiàn)在周代。周制，校人掌王馬之政，“春祭馬祖，執(zhí)駒。夏祭先牧，頒馬，攻特。秋祭馬社，臧仆。冬祭馬步，獻馬，講馭夫”。按鄭玄的注，“馬祖，天駟也”，“先牧，始養(yǎng)馬者”，“馬社，始乘馬者”，“馬步，神為災害馬者”。[3](P860)與馬神崇拜緊密相關的是對馬的崇拜。對馬的崇拜，是對自然事物的崇拜，是自然崇拜的一種，這種崇拜形式是自然宗教的基本表現(xiàn)形態(tài)，它屬于比較原始的宗教形式，因為
3、崇拜者還沒有產生明確的超自然體觀念，也沒有將自然體或自然力人格化，從而形成對自然神的崇拜。元朝是由蒙古族建立的，草原民族歷來就有對馬的崇拜。據現(xiàn)代學者的調查，在內蒙古的鄂爾多斯高原上，至今還保留著懸掛、張貼或飛揚風馬的習俗，每年正月初一，人們都要舉行祭祀活動。蒙古民族的馬崇拜是與他們的靈魂崇拜、天神信仰以及英雄崇拜聯(lián)系在一起的。[4](P63)元朝建立以后，仍然保留了對馬的崇拜，據《析津志輯佚》所記，元代北京建有一座白馬神君廟，祭祀的是一匹傳說中的白馬，“昔慕容氏都燕，筑羅城，有白馬前導，因祠焉”。[5](P57)但是并未建有馬神廟，翻檢《元史》和《新元史》，也沒有在禮志中發(fā)現(xiàn)官方祭祀馬神的記
4、載。到明代，對馬神的崇拜取代對馬的崇拜，被納入國家正祀體系中，而這與明代的馬政推行有著密切的關系。明朝自建立以來，統(tǒng)治者就非常重視馬政的推行，大體而言，馬政的主要內容是軍馬的牧養(yǎng)、征調、采辦、使用等方面的管理。由于馬匹對國家政治、經濟、軍事的重要意義，明廷大力推行馬政，并崇奉司馬之神，以神力蔭護馬匹的大量畜養(yǎng)，也就不足為怪了。因此，有明一代，馬神信仰都與明廷推行馬政有著密切的關系，馬神都被納入國家正祀，由官方主持祭祀。在馬政推行力度尤強的北方廣大地區(qū)，都普遍建有馬神廟，凡有馬政之地區(qū)的州縣官員負責主持馬神的祭祀活動，他們對馬神的來歷雖然模糊不清，但都知道其與馬政的密切關聯(lián)。正如明代人陸容在《菽
5、園雜記》中記的：“今北方府州縣官凡有馬政者，每歲祭馬神廟，而主祭者皆不知所祭之神。嘗在定州，適知州送馬神胙，因問所祭馬神何稱？云稱馬明王之神。”[6](P95)明代洪武二年，太祖“命祭馬祖、先牧、馬社、馬步之神，筑臺后湖。”其祭祀儀式是“春、秋二仲月，甲、戊、庚日，遣官致祀。為壇四，樂用時樂，行三獻禮”。太祖曾在洪武四年兩次命“太常以少牢祀馬祖”。洪武五年，又“并諸神為一壇，歲止春祭。”[7](P1303)洪武六年，設置太仆寺，職專馬政，此后便由太仆寺官員住持馬神祭祀活動。永樂元年，成祖改北平行太仆寺為北京行太仆寺，并進一步擴大在順天府牧羊官馬的規(guī)模。永樂十三年，“立北京馬神祠。時行太仆寺卿楊
6、砥請立馬神祠于蓮花池上……國朝南京止祭司馬之神，每歲春秋用豕一、羊一、帛一。于是命北京馬神祠設馬祖等神及司馬之神五位，每位用羊、豕、帛各一，儀制準南京?！盵8](永樂十三年.967條.P309-310)明代最有名的馬神廟是御馬監(jiān)的馬神祠，廟內有“大鐘一，有‘正德十年鑄，御馬監(jiān)馬神廟供奉’十三字?！盵9](卷十六.京師志十六·寺觀志.P476)除了京城內有御馬監(jiān)的馬神廟外，明官方還在通州建有馬神廟，“世傳太宗興師與敵戰(zhàn)于此，若有相焉者，因詔祀馬神于其地。在通州之北，地曰壩上，鄉(xiāng)曰安德，旁為御馬苑，凡二十所。春、秋二仲月，則太仆少卿往主祀之?！敝黛霑r，其辭曰：“皇帝遣某官某致祭?！惫賳T“往必陛辭，
7、返必廷復”。[10]考明萬歷年間的《順天府志》卷二“壇社”中所記，通州無馬神廟，但在同書卷三的“徭役”志中卻記載通州“馬神廟門子一名，原編銀六兩，今量減，編銀三兩六錢?！绷硗?，還記載三河縣“馬神廟例有輪祭，銀五十兩，今題革?！盵11]這些馬神廟的費用既然編入國家徭役支出中，當然應屬官方祠寺。據明《順天府志》，明代北京所附州縣27個，其中在“壇社”卷中記建有馬神廟的共有10個，分別是：良鄉(xiāng)縣、固安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