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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遣詞造句的原動力》由會員上傳分享,免費在線閱讀,更多相關(guān)內(nèi)容在工程資料-天天文庫。
1、氣:遣詞造句的原動力王尚文語文品質(zhì)是指寫作中遣詞造句、謀篇布局水準的高低優(yōu)劣。無論是遣詞造句,還是謀篇布局,光從字面就可以看出它們都是一種行為、活動;既然如此,就都需要一定的能量、動力。關(guān)于這種能量、動力,我國古代寫作理論有不同的見解,其中最主要、影響最大的就是所謂“氣”,曹丕《典論·論文》最早指出:“文以氣為主”?!拔囊詺鉃橹鳌?,我們語文老師人人耳熟能詳,但細究起來,問題似乎就不那么簡單。首先,何謂“氣”?當有人問孟子何謂“浩然之氣”時,孟子就回答說“難言也”。氣,這個概念或者說這個詞,在我們漢語里是
2、含義非常豐富復雜微妙,由“氣”衍生出來的詞起碼在千數(shù)以上。氣為何物?數(shù)千年來眾說紛紜,非有大部頭的專著才有可能進行比較系統(tǒng)的梳理。我們這里只能不揣淺陋地長話短說。氣,原是我們古人關(guān)于世界本原的哲學概念,是一切生命力量的源泉。這種學說認為世界和人都是由氣化生而成的。語云“人活一口氣”,此氣就既指人的身體之氣,也指人的精神之氣。王充就認為人就是由氣化生而成的,說:“氣凝為人"(《論衡·無形》)。不僅人呼吸的就是氣,即如人的精神、氣質(zhì)、情感與性格等等也無不和其氣相通相關(guān)。而人的身體、精神又是密切相關(guān)不可須臾分
3、離的。例如領(lǐng)悟文字的聲音節(jié)奏,就是身心協(xié)同作用的結(jié)果,不單單是耳朵聽的事情。朱光潛說:“就我個人的經(jīng)驗來說,耳朵固然要緊,但是還不如周身筋肉。我讀音調(diào)鏗鏘、節(jié)奏流暢的文章,周身筋肉仿佛做同樣有節(jié)奏的運動;緊張,或是舒緩,都產(chǎn)生出極愉快的感覺。”(朱光潛著,談文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01,第128頁)人是有機的生命體,文(文辭、文章)也是有機的生命體。文不單是文字的存在,也是精神的存在。從文的角度看,我覺得可以簡單地這么說,氣是基于人的稟賦、氣質(zhì)、閱歷、教養(yǎng)、學識、思想、情感、志趣甚至體魄等在一定
4、情境中所產(chǎn)生的一種精神力量(包含理性、情感兩個方面在內(nèi)),就是它催化寫作動機,形成寫作意圖,推進構(gòu)思和表達的進程。與文章有關(guān)的神氣、才氣、辭氣、氣象、氣格、氣勢,氣韻,氣脈、氣骨、聲氣等等歸根到底都是氣,只是氣的不同表現(xiàn)形態(tài)。我覺得曹丕《典論·論文》中的一段話頗有意思: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譬諸音樂,曲度雖均,節(jié)奏同檢,至于引氣不齊,巧拙有素。雖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在他看來,氣有極其鮮明強烈的個人性,兩個人即使在演奏同一樂曲,但由于他們的氣質(zhì)、氣性不同,所滲透的情感有所差異,演奏的效果當然也就不
5、一樣,顯然這一認識幾乎已經(jīng)達到現(xiàn)代闡釋學的高度。下文將要談到的譚嗣同、林覺民、傅雷,都具有孟子所說的“浩然之氣”,但也都各自富于極其鮮明的個人性,他們不同的作品也常常具有不同的特色,譚嗣同的臨終語如一道閃電,林覺民的《與妻書》如懸河泄海,傅雷遺書則是無形的火焰。說到情感,我們可能又會馬上想起“為文造情”“為情造文”的話頭。章學誠說:“凡文不足以動人,所以動人者氣也;凡文不足以入人,所以入人者情也。”(《文史通義·史德》)這里就又生出了氣和情的關(guān)系問題。我以為章學誠此處氣、情雖分而言之,事實上兩者相關(guān)相通
6、,不可分割的。章氏之言若改成“凡文不足以動人,所以動人者情也;凡文不足以入人,所以入人者氣也”似也無不可。但往深里看,應該說氣較之于情更具本源性、生成性,上引《論衡》語及劉勰謂“情與氣偕”(《文心雕龍·風骨?》)均可為佐證,實際上情已經(jīng)包含在氣之中。當然劉勰所謂“為情造文”之“文”主要是指文學作品,與我們語文教學說的實用文是有區(qū)別的,不過即使是今之實用文也仍然不能沒有包含情在內(nèi)的氣的貫穿、推動。再者,由“文以氣為主”,我們可能也會想起杜牧關(guān)于“文以意為主”的見解,到底何者為是?我們先來看看杜牧在《答莊充
7、書》里是怎么說的:凡為文以意為主,氣為輔,以辭彩章句為之兵衛(wèi),未有主強盛而輔不飄逸者,兵衛(wèi)不華赫而莊整者。四者高下圓折,步驟隨主所指,如烏隨鳳,魚隨龍,師眾隨湯、武,騰天潛泉,橫裂天下,無不如意。茍意不先立,止以文彩辭句,繞前捧后,是言愈多而理愈亂,如入圜閡,紛紛然莫知其誰,暮散而已。是以意全勝者,辭愈高而文愈高;意不勝者,辭愈華而文愈鄙。是意能遣辭,辭不能成意,大抵為文之旨如此。(《樊川文集》卷十三)論者一般引得較多的就是這一段,它把意的主帥作用講得相當充分、透徹而且精彩,只是沒有對“氣為輔”作出任何
8、說明。其實,他緊接著就提到了:“觀足下所為文百余篇,實先意氣而后辭句,慕古而尚仁義者?!痹瓉碓诙拍列哪恐小耙鈿狻笔蔷o密相連的,甚至可以說他說“意”,“氣”已在其中。易言之,杜牧的“文以意為主”和曹丕的“文以氣為主”根本上是并不矛盾的,意必帶氣,氣必伴意。只不過“意能遣辭,辭不能成意”,似乎過分強調(diào)意的主帥地位,同時大大低估了辭彩章句對“意”的修正、補充、激發(fā)、延伸等功能,以為它們在為文過程中只是完全消極被動地接受意的指揮調(diào)遣而已。不得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