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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清歡讀莎士比亞十四行詩18有感我怎么能夠把你來比作夏天?你不獨比她可愛,也比她溫婉??耧L把五月寵愛的嫩蕊作踐,夏天出賃的期限又未免太短。天上的眼睛有時照得太酷熱,他那炳耀的金顏又常遭掩蔽;被機緣或無償?shù)奶斓浪哒?沒有芳艷不終于凋殘或銷毀。但是你的長夏永遠不會凋落,也不會損失你這皎潔的紅芳;或死神夸口你在他的影里漂泊,當你在不朽的詩里與時同長。只要有一天有人類,或人有眼睛,這詩將長存,并且賜給你生命。坦白地講,我第一次讀莎士比亞是混在早逝的浪漫主義天才之中的,從夜鶯到西風無一不是激蕩如春起的潮水,間或夾雜著莎士比亞的一兩首十四行
2、詩,卻是另一番安謐靜美的氣質,那樣的細細的愛與歡喜,像一朵花努力開滿的整個初夏,細心嗅去有安神的清馨。后來終于知道在詩歌之外還有喜劇、在喜劇之外還有悲劇,于是如同冒失地闖進了迷宮,兜兜轉轉徘徊在艱澀與困惑之中。今日為得此題重拾他的詩,前前后后已相隔數(shù)年,卻并不十分生疏淡漠,仿佛我是為了與這些字邂逅而生。讀他的十四行詩,使我看到影像的跳躍與更替,感到音樂的飄蕩與親切。我也隱隱體味到他的十四行詩如明鏡般反射出人生的全貌,概括了人世間一切悲喜哀樂。雖然這154首十四行詩的創(chuàng)作時間距今甚遠,但跨時空的永恒作品不會因為歷史的磨礪而有絲毫褪
3、色,因為它更簡潔,更純樸,更嚴肅,多些靈魂,多些愛,多些情感,因為簡單,卻融入了最初始的人性,它至少理應被我好好地珍愛。于他的詩歌種種,大抵第十八首十四行詩是頗負盛名的,以至于我的童年為數(shù)不多對莎士比亞的記憶均來自于它。而今再讀,寥寥的詩句格外單薄,然而這正是莎士比亞的高明之處,他嫻熟地駕馭并超越了既定的形式和結構,既尊重規(guī)則,又不刻意墨守陳規(guī)。對詩人而言,詩之結構愈嚴謹,就愈難以抒情,而莎士比亞自由奔放、熱烈真摯的感情卻在詩歌中娓娓道出,毫不拘謹,鮮明的節(jié)奏與和諧的韻律猶如淙淙之溪澗,時輕時重,似緩似急,于是訝異,于是愉悅,于
4、是覺得美好素樸的力度應當如此持久。若是拋卻了十四行詩固有的章法,單單主題和內(nèi)容卻是分外厚重的。在哈姆雷特口中反復頌詠的人文之美也毫不吝嗇地在詩中彰揚,只是出于技法的緣故而顯得更加隱晦。他的詩亦歌頌和肯定人的價值和力量,表揚和贊頌人高貴的尊嚴和理性,用溫柔而深刻的語言闡釋人文主義的思想。席勒說:“對素樸的要求是,自然要享有由它而來的對藝術的勝利,而要實現(xiàn)這個要求,要么靠人的知識和意志,要么借助于人的充分領悟。在第一種情況下有驚異的素樸并使人快活,在第二種情況下有信念的素樸而讓人感動?!弊匀簧勘葋喌氖男性娛窃谒囆g的基礎上超越了藝
5、術本身。喜歡這樣的示愛:“我怎么能夠把你來比作夏天?你不獨比她可愛,也比她溫婉?!痹诰G蔭繁茂、花枝繽紛的季節(jié),這樣簡潔而直白的表達讓人內(nèi)心通透。喜歡這樣的坦然:“狂風把五月寵愛的嫩蕊作踐,夏天出賃的期限又未免太短?!痹谙奶鞓O為珍惜鄭重的時候,時時擔當與之隔絕的落寞,坦然于自然盛衰、轉瞬即逝的規(guī)律。喜歡這樣的理性:“天上的眼睛有時照得太酷熱,他那炳耀的金顏又常遭掩蔽;被機緣或無償?shù)奶斓浪哒?,沒有芳艷不終于凋殘或銷毀?!弊匀浑m然偉大,亦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要受自然規(guī)律的約束。這一份樸素的平常心,是我們與世間周遭和睦妥當相處的道理,
6、不劇烈,也不卑微。喜歡這樣的頌揚:“但是你的長夏永遠不會凋落,也不會損失你這皎潔的紅芳;”這樣安然的美,抽象,鮮活,真實,永恒,卻是屬于人類的,這樣生命的美,不僅僅值得迷戀。喜歡這樣的高潮:“或死神夸口你在他的影里漂泊,當你在不朽的詩里與時同長?!币驗榧兇猓杂辛嗣缹λ郎竦目範?,有了美的力度的不滅。喜歡這樣的迸發(fā)與思考:“只要有一天有人類,或人有眼睛,這詩將長存,并且賜給你生命?!泵?,因為與智慧和愛緊緊相連,故而存在于人的價值,仿佛又一個哈姆雷特在謳歌“人類作為萬物的主宰,擁有豐富的情感,高貴的理性,無盡的智慧與愛的能力”。這
7、樣的詩,只要人類延續(xù),生命就會綿延,藝術就能永恒。在莎士比亞的情感世界里,真、善、美是生活的最高標準,三者的結合就是我們?nèi)祟愃笏鞯娜康闹黝}。他在其十四行詩第105首中寫道:“美、善和真,就是我全部的主題,美、善和真,變化成不同的辭章;我的創(chuàng)作力就用在這種變化里,三位一體,產(chǎn)生瑰麗的景象?!彼麪N若朝霞的十四行詩令我憶起了南美詩歌女皇米斯特拉爾的成名之作《死的十四行詩》和英國文學史上的珍品勃朗寧夫人的《葡萄牙人十四行詩集》。前者以超越愛情與死亡的堅定執(zhí)著,宣泄著郁積已久的情感,放射出閃電般的耀眼光芒。這一組十四行詩作,語言質樸
8、健康,格調清新明朗,與當時拉美詩壇流行的句子剝離、形式散碎的所謂現(xiàn)代主義詩作迥異。后者則以親身經(jīng)歷加上卓越才華,寫就一首愛情和死亡拼搏的協(xié)奏曲,愛與死的爭奪與較量,愛情戰(zhàn)勝死亡,成了詩歌的主旋律。這一組十四行詩是勃朗寧夫人內(nèi)心深處生與死、痛苦與掙扎、感激與柔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