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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論夢窗詞氣味描寫的藝術(shù)■陶文鵬阮愛東《文學(xué)評論》 2006年第5期內(nèi)容提要南宋詞人吳文英擅長描繪氣味,他在詞中所寫的酸、腥氣味,給予讀者強烈的嗅覺刺激。他的香味描寫更多也更出色。他在寫香時融入情感意緒,將嗅覺與其它官能溝通,妥帖地化用與香相關(guān)的典故。在描寫所愛女子身上的香味時,吳文英往往以無理之筆見其癡情,營造出亦真亦幻、迷離惝恍而略帶神秘性的意境,表現(xiàn)出他與蘇杭二姬高雅情趣的契合與摯愛心靈的交融,在飄渺的感傷與夢幻的凄楚中使讀者獲得溫馨的美感。杰出的氣味描寫藝術(shù),使夢窗詞呈現(xiàn)出一種“芬菲鏗麗”之
2、美。當(dāng)代作家莫言說:“我喜歡閱讀那些有氣味的小說。我認為有氣味的小說是好的小說。有自己獨特氣味的小說是最好的小說。能讓自己的書充滿氣味的作家是好的作家,能讓自己的書充滿獨特氣味的作家是最好的作家。①”莫言強調(diào)嗅覺描寫的見解,對于提高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藝術(shù)水平很有價值;而他“喜歡閱讀那些有氣味的小說”的心得,相信許多讀者也都有過體會。讀過《靜靜的頓河》的人,幾乎都不能忘記肖洛霍夫筆下頓河岸邊彌漫的潮腐氣息和大草原上散發(fā)出的青草、野花和泥土的濃烈氣味;而讀??思{《喧嘩與騷動》的人,也一定會隨小說主人公班吉以不
3、可思議的嗅覺能力嗅到凱蒂身上那股“樹的香味”,感受到“衣服在空中飄動的氣味”乃至“‘死’的氣味”。在中國古代文學(xué)史上,唐代天才詩人李賀喜愛并善于描寫嗅覺,這早已成為唐詩研究者的共識;南宋典雅派詞人吳文英同樣喜愛并善于描寫嗅覺,但至今尚未引起宋詞研究界的關(guān)注。因此,我們撰寫此文,對夢窗詞所描繪的獨特氣味及其表現(xiàn)藝術(shù)作專題探討。一夢窗詞里洋溢著“酸”、“腥”、“香”等多種多樣的氣味。先說酸味?!队駹T新?花穿簾隙透》詞云:“素紈乍試,還憶是、繡懶思酸時候?!边@是回憶他的愛妾有妊時慵懶而喜吃酸食的情狀。《
4、八聲甘州?渺空煙四遠》“箭徑酸風(fēng)射眼”,化用李賀《金銅仙人辭漢歌》“東關(guān)酸風(fēng)射眸子”句,抒寫詞人游蘇州靈巖時所觸發(fā)的吊古傷今情懷?!独颂陨?綠樹越溪灣》云“別味帶生酸”,這是借楊梅的酸味摹寫離情的苦澀。以上三處酸味的描寫,有實有虛、有真有幻,生動地渲染出詞人酸澀愁苦的情意。滿紙酸味,讀之可聞可感。“腥”味難聞,為一般人所不喜,故而很少能進入詩詞的美境之中。但對氣味的好惡,往往又因人而異。女作家張愛玲曾真率地表示:“別人不喜歡的我都喜歡,霧的輕微的霉氣,雨打濕的灰塵,蔥蒜,廉價的香水。像汽油,有人聞
5、見了要頭昏,我卻特意要坐在汽車夫旁邊,或是走到汽車后面,等它開動的時候‘布布布’放氣。”②吳文英也是一位喜歡品味一般人所不喜歡的氣味的“怪”人,多次把濃烈刺鼻的“腥”味描寫入詞。夢窗詞寫到的腥味大致有三種類型:一是生于水濱的花木特有的氣味?!冬嵈昂?紺縷堆云》:“蠻腥未洗,??鸵粦哑嗤铩!贝嗽~題為詠玉蘭,實際是懷人之作?!靶U腥未洗”,“蠻”是古代對南方各族的泛稱,“腥”指蘭生水濱所特有的水腥味;“蠻腥”指前幾句所說的“湘水鮫宮之娣”汜人,喻指蘇姬;“未洗”,錢鴻瑛先生認為隱喻當(dāng)時蘇姬保持著“少女未
6、涉世的純真”③,解釋精當(dāng)。在這里,吳文英借玉蘭特別的水腥氣味,一筆便表現(xiàn)出吳越女子純潔如蘭的氣質(zhì),可謂靈心妙想。二是水生動物特有的氣味。《瑞龍吟?大溪面》:“東風(fēng)冷濕蛟腥,澹陰送晝,輕霏弄晚?!边@首詞描繪德清縣清明競渡的熱鬧景象。詞人把揚旗擂鼓、沖濤疾進的龍舟比喻為飛騰的巨蛟,它們的鱗甲被東風(fēng)掀起的寒波濺濕,噴礴出一股腥膻味道,刺人眼鼻,撼人心魄。又如《瑤華?秋風(fēng)采石》寫道:“冰澌細響長橋,蕩波底蛟腥,不NC45F霜鍔?!北驹~題為“戲虞宜興”,所以詞人反用《晉書?周處傳》所載宜興人周處斬長橋之蛟
7、的典故切題,寫宜興的故事和景物。周處斬蛟除害之典,不知有多少次被詩人們運用過,但唯有嗅覺超人的吳文英,才別出心裁地用這個典故營構(gòu)出帶腥膻味的意象,讓波底蛟腥,撲面而來。三是花和脂粉的腥膩氣味?!陡哧柵_?帆落回潮》是吳文英過種山祭吊越大夫文種的作品。他感嘆文種助越王勾踐滅吳,有大功于國,卻被勾踐殺害的歷史悲劇,寓含著對南宋國勢式微的深憂。上片結(jié)拍云:“最無情,巖上閑花,腥染春愁?!币庵^文種墓畔巖上的閑草野花最是無情,它們當(dāng)年滲透了文種的碧血,歷經(jīng)千年,腥氣至今還染出春愁。詞人著意捕捉這永不消散的血色
8、腥氛,用一個“染”字把具象的“腥”與抽象的“愁”焊接在一起。這新奇精警的句子,營造出一種荒竦悲愴的意境,強烈地表達出詞人的悲憤之情,真是著一“腥”字而境界全出!再如《八聲甘州?渺空煙四遠》的“膩水染花腥”句,化用唐人杜牧《阿房宮賦》的“渭流漲膩,棄脂水也”,意謂當(dāng)年西施在館娃宮中洗妝的脂水流到山下的采香涇里,竟使水邊野花都染上了脂粉的腥膩氣味。這一筆寫花之腥味,奇譎幽麗,點活了久遠的歷史陳跡,使之可見、可觸、可嗅,表達了對“殘霸”夫差奢侈淫逸導(dǎo)致亡國的冷雋嘲諷。觸目驚心之余,又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