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破滅前后的制度條件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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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Ⅰ.?問題狀況的整理　　在日本，1990年代被稱為"失去的十年"。其語氣好像中國人談"文革十年"，悔恨與無奈兼而有之?！　∮捎谂菽F(xiàn)象從1991年起開始破滅，各大銀行均陷入不良資產的泥潭而不能自拔，國內實體經濟也從此一蹶不振，至今日本似乎已經失去了稱雄亞太地區(qū)乃至整個世界的夢想，也失去了"日本經營模式"優(yōu)越性的神話，甚至還在相當程度上失去了恢復元氣的自信。盡管日本國民總生產（GNP）或國民總收入（GNI）在這段時期內仍然維持在大約3兆7000億至5兆美圓的規(guī)模(比較：中國為1兆多美圓，美國為10兆美圓)，占世界經濟份額的13-18%（比較：中國占6%，美國

2、占30%），并且每年產生600-1000億美圓的貿易順差，在2000年對外純資產達到1兆美圓以上?1，但是，根據《讀賣新聞》最近進行的輿論調查，62%的成年人和75%的青少年還是對日本的前景持悲觀態(tài)度?2。　　泡沫的破滅導致了長期蕭條。但是，在此之前，日本的經濟曾經出現(xiàn)過持續(xù)四十年高速成長的奇跡。許多學者曾經認為，這樣偉大的成就不能僅僅歸功于技術水平、企業(yè)的效率以及國際經濟的環(huán)境，與國家權力結構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例如，傅高義和約翰遜都強調"準政治性制度"、"獨特的組織力、政策以及計劃"乃至社會制度對于日本輝煌時代的重要性?3。青木昌彥更是把研究的重點放

3、在日美制度模式的比較分析方面?4。然而，如果說經濟的成功與某種制度存在著因果關系，那么，在遭受慘敗之后就很容易會出現(xiàn)對有關制度條件的重新認識、反思甚至否定。實際上，把泡沫現(xiàn)象導致的經濟失敗理解為日本制度模式失敗的大有人在，與此相應，徹底改造產業(yè)結構和國家權力結構也的確成為1993年以來日本社會的基調。在這里，我們可以看到對日本的制度模式存在著截然相反的評價，這種矛盾甚至反映在同一研究者身上，表現(xiàn)為結論的前后不相吻合?5。正因為對日本制度的得失眾說紛紜，而經濟的泡沫現(xiàn)象又成為褒貶的主要分水嶺，所以有必要對泡沫與制度之間的關系進行一番特別認真的考察?！　∪毡旧?/p>

4、會結構的本質特征不妨簡化為在明治、大正時代的古典自由主義、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時期的戰(zhàn)時計劃經濟、以及戰(zhàn)后民主化改革的基礎上形成的1955年政治體制和1975年經濟體制這兩大方面?6。1955年政治體制的支柱是1947年憲法以及1952年日美安保條約，在制度安排上表現(xiàn)為一黨優(yōu)勢和科層制多元主義協(xié)商國家類型，政府與民間形成了圍繞民主化利益分配的復雜的關系網絡。而1975年經濟體制的軸心則是在勞資和解的基礎上形成的準計劃經濟方式以及企業(yè)的內部者經營控制，通過主銀行（而不是股東大會或政府部門）監(jiān)控方式來保障資本運用的效率。與此相聯(lián)系，在大公司股份的構成中個人大股東所占

5、的份額不過10%，表現(xiàn)出資本家法人化（奧村宏稱之為"法人資本主義"7）的傾向。應該承認，這樣的模式比較適合趕超型社會的需要?！　〉?，以國內生產為中心、靠出口創(chuàng)匯而致富的積累型企業(yè)活動發(fā)展到頭之后，必須及時調整產業(yè)結構，提高產品的技術含量和附加價值、促進創(chuàng)造性的風險投資、增加服務行業(yè)以及知識產權的比重，并把經濟的中心工作從擴大出口轉向振興內需。日圓迅速地翻倍升值大幅度加快了產業(yè)結構轉型的步伐，導致放松行政管制、開放市場、致力于國際協(xié)調。在這樣的背景下，原有的經濟模式開始失靈，企業(yè)經營、雇傭關系以及行政指導等各種制度都受到挑戰(zhàn)和改正。泡沫現(xiàn)象的破滅以及隨之而

6、來的景氣低迷進一步推動了產業(yè)結構改造，迄今為止，日本進行了一系列制度改革，這個過程尚未完成。　　眾所周知，任何國家的經濟都有可能在一定條件下出現(xiàn)股票、土地等資產價格異常上漲（尤其是在基礎價格、錯誤預期價格之外的非理性投機價格的飚升）的泡沫現(xiàn)象。問題是在日本為什么泡沫會達到其他國家前所未見的程度？為什么由此產生的巨額不良資產和呆帳不能得到及時處理？造成這個世界第二經濟大國重創(chuàng)的主要原因究竟是政策的一時失誤，還是制度安排上的根本性缺陷？研討這些問題不僅有利于更好地認識日本，也有利于正確把握中國社會發(fā)展的方向。特別是在伊拉克戰(zhàn)爭箭在弦上的現(xiàn)階段，考慮到美國為了維

7、護美圓作為"石油通貨"的地位而發(fā)動戰(zhàn)爭的深層動機有可能開辟出另一條"貨幣戰(zhàn)爭"（美圓對歐元、日圓對人民元）前線的較大概率，如何防止IT精密制導炸彈與金融炸彈先后落下的問題更具有非常迫切的意義?；谏鲜隹紤]，本文試圖對日本經濟遭受挫折的前因后果進行初步的考察，進而分析相關的政策失誤和制度缺陷，并介紹一些主要的改革舉措?！　∮捎谂菽斐傻慕洕∈玛P重大，無論學界還是實際部門都非常重視從中吸取教訓，日本在這方面的文獻資料是很豐富的?8。尤其是日本綜合研究開發(fā)機構（NIRA）的"二十一世紀綜合研究項目"對1980年以來二十年間日本經濟和政治所進行的深入考察和分析

8、?9，提供了詳實的素材和精辟的論述，筆者從中獲益匪淺，有必要特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