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茶詩與茶事（1）序、“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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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兩宋茶詩與茶事（1）序、“分茶”【內(nèi)容提要】分茶、斗茶以及點茶與點湯，均為茶事中曾經(jīng)討論過的問題。本文在《全宋詩》與《全宋詞》的范圍內(nèi)檢閱其詳，認(rèn)為分茶除此前已經(jīng)學(xué)者指出之兩義外，宋人通常以其作為點茶之別稱。至于斗茶，乃起于貢新，傳入宮廷之后，曾盛于徽宗一朝，范圍卻始終很小，并未成為兩宋的普遍風(fēng)氣。所謂“客至點茶，送客點湯”，宋代尚未有成規(guī)。送客留別，點茶，點湯，均可。討論宋詩的風(fēng)格與特色，是一個大題目，前修與時賢都作了不少工作，更有許多出色的成就。近年整理出版的《全宋詩》，則為細(xì)致的檢閱提供了極大的方便，其中雖有若干疏失（注：如第二十二冊，“張茂先”下錄散句“熠熠宵行”，引陳骙《文則》“

2、張茂先《勵志詩》云云”，此“茂先”，西晉張華也。又重出者亦不止一例。），但它畢竟提供了比較可靠的線索與依據(jù)，而這樣一個詩的世界，也使人更有條件從廣闊的范圍，即不僅僅局限于其成就可以稱之為“詩人”的一個相對狹小的范圍，對兩宋詩重新審視?！　∫晕臑樵?，為宋詩特點之一。平樸如說話，絮絮縷縷，講述身邊的故事，鋪敘處每每意致玲瓏。生活之細(xì)微以及對生活之細(xì)微的悉心體驗，無不由詩曲曲傳出。此中有著題材的廣闊，更有著細(xì)節(jié)的豐盈（注：宋詩題材的廣闊以及它的總體風(fēng)貌，朱剛《從類編詩集看宋詩題材》一文，有比較詳細(xì)的論述，見《文學(xué)遺產(chǎn)》1995年第5期，第84-89頁。），或可以說，宋詩特以它的細(xì)微而見深廣。趨平

3、，求奇，復(fù)古，詩歌流派固有不同，但以對生活不同的體驗與感受從事創(chuàng)造，則有共通。對日常生活的描繪，兩宋仍多在詩歌中完成，詩的世界里，生活中的細(xì)節(jié)，便總是被滿新綠。所謂“作文不欲如組繡，欲如疏林茂麓窈窕而敷榮”（注：陳傅良《送陳益之架閣》，北京大學(xué)古文獻(xiàn)研究所《全宋詩》，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第四十七冊，第29230頁。本文所引宋詩，均據(jù)此本，以下只注明冊數(shù)、頁數(shù)。），宋人在詩中早已道得親切?！　〔枋轮皇巧鐣钪欢?，但在《全宋詩》與《全宋詞》的范圍里檢閱其詳，卻不能不驚訝于它的豐富。茶事中的細(xì)微末節(jié)（注：兩宋茶詩，頗存茶事之細(xì)節(jié)，后人或譏其瑣碎，如《瀛奎律髓》卷十八“茶類”錄丁謂詩《煎茶》，紀(jì)昀

4、評曰：“細(xì)碎敷衍，未見佳處?！倍x公此作，以詩論，自不屬上乘，然“自繞風(fēng)爐立”、“鐺新味更全”，詠煎茶甚切，雖是“敷衍”題目，卻也敷衍得好。），在茶詩中原是有情，有境，有性靈；飲茶方式的選擇，也每每顯示著飲者的氣度和風(fēng)神。而茶事中曾經(jīng)討論過的若干問題，在通檢兩宋詩詞的過程中，是否有可能得出一二新解？謹(jǐn)作此嘗試?！　　　∫弧》植琛　τ诜植璧慕忉專袔追N不同意見。1958年版，《宋詩選注》釋陸游《臨安春雨初霽》，以為“分”就是宋徽宗《大觀茶論》所謂“鑒辨”。蔣禮鴻先生則以《“分茶”小記》為題對此發(fā)表了不同看法，認(rèn)為分茶有二解，其一，為酒菜店或面食店；其一，指用沸水（湯）沖（注）茶，使茶乳幻變

5、成圖形或字跡（注：《蔣禮鴻文集》，浙江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四冊，第393-395頁。）。許政揚先生在《宋元小說戲曲語釋》“分茶”條中也提出詳細(xì)意見，結(jié)論是：“分茶”就是烹茶、煎茶（注：《許政揚文存》，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30-33頁。）。1982年版《宋詩選注》摒棄舊釋，曰：“‘分茶’是宋代流行的一種‘茶道’，詩文筆記里常常說起，如王明清《揮麈余話》卷一載蔡京《延福宮曲宴記》，楊萬里《誠齋集》卷二《澹庵座上觀顯上人分茶》；宋徽宗《大觀茶論》也有描寫，黃遵憲《日本國志·物產(chǎn)志》自注說日本‘點茶’即‘同宋人之法’：‘碾茶為末，注之以湯，以筅擊拂’云云，可以參觀?！贝送?，今人《劍南詩稿

6、校注》卷十二《疏山東堂晝眠》下釋分茶曰：“分茶，宋人泡茶之一種方法，即以開水注入茶碗之技術(shù)。楊誠齋《澹庵座上觀顯上人分茶》云云，可想像其情況?！保ㄗⅲ哄X仲聯(lián)《劍南詩稿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964頁。）又，今人《陳與義集校箋》在《和周紹祖分茶》詩下，引證亦詳，末云：“分茶一辭，宋人無釋，各種茶譜亦不載”，“據(jù)各家所詠或記載，蓋以茶匙（茶譜云：茶匙要重，擊拂有力）取茶（湯）注盞中，為分茶也。簡齋此詩云‘小杓勿辭滿’，當(dāng)即以茶匙擊拂之意”（注：白敦仁《陳與義集校箋》，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136頁。）?！　≈T家之釋，以1982年版《宋詩選注》為近實。不過，若求詳實與確切，

7、則仍嫌不足。此為其書體例所限，不煩苛求。　　分茶之意究意如何，須從唐宋飲茶法以及期間發(fā)生的變化說起?！　√扑螘r代的飲茶，乃茶末與茶湯同飲，飲后不留余滓。至于烹茶法，元明以前，可大別為二：其一煎茶，其一點茶。煎茶盛行于唐，陸羽《茶經(jīng)》載其法最詳；兩宋盛行點茶，蔡襄《茶錄》、宋徽宗《大觀茶論》，乃點茶法經(jīng)典（注：以下引《茶經(jīng)》、《茶錄》，均據(jù)百川學(xué)海本，個別字句據(jù)他本校改；《大觀茶論》，據(jù)《說郛》宛委山堂本。）。當(dāng)然點茶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