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唐代的“錢帛兼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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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略論唐代的“錢帛兼行”（2）三唐代行用絹帛的原因從自然屬性上講，布帛谷物充當貨幣均不如銅錢。這一點，古人知之甚審?！端螘た琢罩畟鳌份d：“〔東晉安帝元興中，〕桓玄時議欲廢錢用谷帛。琳之議曰：……圣王制無用之貨，以通有用之財；既無毀敗之費，又省運置之苦；此錢所以嗣功龜貝、歷代不廢者也。谷帛為寶，本充衣食。今分以為貨，則致?lián)p甚多；又勞毀于商販之手，耗充于割截之用；此之為弊，著于自曩?！薄段簳な池浿尽吩疲骸啊脖蔽盒⒚鞯邸澄跗匠?，尚書令任城王澄上言：……布帛不可尺寸而裂，五谷則有負擔之難。錢之為用，貫鏹相屬，不假斗斛之器，不勞秤尺之平；濟世之宜，謂為深允?！?/p>

2、…”唐代的宰相張九齡也說：“……古者以布帛菽粟不可尺寸杪勺而均，乃為錢以通貿(mào)易?！豹?8〕應該說，對于這些道理，市場比他們知道得更清楚。其所以長期兼用布帛等物，而不專行銅錢，自然有其不得不然的原因。論者多謂：“魏晉南北朝之使用布帛谷物是由于戰(zhàn)爭、分裂割據(jù)、落后社會經(jīng)濟形態(tài)的影響……”毫無疑義，這些因素及其影響是不能否認的，但難于以之通讀唐代的貨幣史。大家知道，唐代在安史之亂以前的百數(shù)十年間，階級矛盾緩和，封建秩序穩(wěn)定，社會生產(chǎn)水平顯著提高，戰(zhàn)爭割據(jù)等非經(jīng)濟因素的干擾都排除了，而絹帛的行用卻“比兩晉南北朝，只有過之無不及”〔49〕。這是什么緣故呢?到了

3、唐代后期，這些因素又闖進了歷史，然而貨幣流通不惟沒有回復到魏晉南北朝的狀況，而絹帛卻反而日益遭受銅錢的排擠。這又是什么緣故呢?我們認為：根本的原因是，盡管唐代的經(jīng)濟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但社會分工仍不夠發(fā)展，商品種類仍很有限；在許多場合，交換仍可以直接使用絹帛作為流通手段，而不必借助于銅錢。現(xiàn)在就讓我們依據(jù)當時商品交換狀況來說明一下這個問題。先從農(nóng)村談起。前引韓愈《論變鹽法事宜狀》說：“臣今通計：所在百姓，貧多富少。除城郭外，有見錢糴鹽者十無二三，多用雜物及米谷博易。鹽商利歸于己，無物不??；或從賒貸升斗，約以時熟填還。用此取濟，兩得利便?！ァ俺家詾猷l(xiāng)村遠

4、處，或三家五家，山谷居住。不可令人吏將鹽、家至戶到。……比來，商人或自負擔斗石，往與百姓博易；所冀平價之上，利得三錢兩錢?！庇?，韋處厚關于山南興元一帶的描述，還有下面一段話：“……興元巡管，不用見錢。山谷貧人，隨土交易。布帛既少，食物隨時。市鹽者或一斤麻、或一兩絲、或臘或漆、或魚或雞?，嵓殔搽s，皆因所便。……”從這兩人的話里可以看到幾點：(1)農(nóng)民的交換，雖然也同城市小生產(chǎn)者的交換一樣，很細碎，但卻不是那么頻繁。他們甚至買了食鹽到收獲時才“填還”。(2)買賣的機會很稀疏。農(nóng)民不時遇到一二商販進入農(nóng)村，既得向他購買，同時也只能向他售賣。反過來，商販為了回貨，

5、在向農(nóng)民售賣的同時，也必須買。雙方既同時同地互為買主或賣主，那么要銅錢作何用呢?假若農(nóng)民向商販賣得銅錢，不旋踵又要用那銅錢向那商販購買，豈不是多此一舉嗎?從商販這一方來看，情形也完全一樣。因此，(3)“不用見錢”的意思就不難理解。在這樣的場合，只需要銅錢作為價值尺度在觀念上存在；實在不必把它當作流通手段，讓它真正地出現(xiàn)。農(nóng)村中常見的還有房屋、田地、牲畜，以至人身的買賣和借貸的支付。這些經(jīng)濟活動多是由于賣者借者缺乏布帛菽粟等必需的生活資料、為饑寒所迫、不得不接受當?shù)貏兿髡叩募娌⒍霈F(xiàn)的。(商販由于流動，較少參加這種剝削。)農(nóng)村剝削者(當然主要是地主)的經(jīng)濟也是自

6、然性質(zhì)，其所有的剝削手段也是布帛菽粟。假若農(nóng)民向他賣得或借得銅錢，仍不能不用那銅錢又向他去購買。這當然也是不必要的。因此，這種買賣借貸同樣可以直截了當?shù)厥褂蒙a(chǎn)物。上文曾指出：《敦煌資料》(第一輯)所輯敦煌契約文書近百件，竟無一例使用銅錢，就是這個道理。茲迻錄幾件于此。1.唐乾寧四年張全義賣宅舍契(斯3877)：“永寧坊巷東壁上舍內(nèi)東房子壹口并屋木，……從乾寧四年丁巳歲正月二十九日，平康鄉(xiāng)百姓張全義為闕少糧用，遂將上件祖父舍兼屋木出賣與洪潤鄉(xiāng)百姓令狐信通兄弟，都斷作價值伍拾碩，內(nèi)斛斗干貨各半?！豹?.丙子年阿吳賣兒契(斯3877)：“赤心鄉(xiāng)百姓王再盈妻阿

7、吳，為緣夫主早亡，男女碎小，無人救急，濟供衣食，債負深壙。今將福生兒慶德，柒歲，時丙子年正月廿五日，立契出賣與洪潤鄉(xiāng)百姓令狐信通，斷作時價干濕共叁拾石。當日交相分付訖，一無玄〔懸〕欠。……”3.甲子年氾懷通兄弟貸生絹契(伯3565)：“甲子年三月一日立契，當巷氾懷通兄弟等，家內(nèi)欠少匹白，遂于李法律面上貸白生絹壹匹，長叁丈捌尺，幅闊貳尺半寸。其絹貸后，到秋還利麥粟肆石，比至來年二月末填還本絹?！?.辛巳年康不子借生絹契(伯633)：“辛巳年二月十三立契，慈惠鄉(xiāng)百姓康不子，為緣家內(nèi)欠少布帛，遂于莫高鄉(xiāng)百姓索骨子面上，借黃生絲絹壹〔匹〕。長三丈七尺五寸。……”其

8、他的賣契借約率類似。在這里，使用布帛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