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知錄 [古典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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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日知錄第一輯形而下者謂之器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與下者謂之器，非器則道無所寓，說在乎孔子之學(xué)琴于師襄也。已習(xí)其數(shù)，然后可以得其志；已習(xí)其志，然后可以得其為人。是雖孔子之天縱，未嘗不求之象數(shù)也。故其自言曰，下學(xué)而上達①。注：①《史記》卷47《孔子世家》，“孔子學(xué)鼓琴師襄子，十日不進。師襄子曰，可以益矣?？鬃釉?，丘已習(xí)其曲矣，未得其數(shù)也。有間，曰，已習(xí)其數(shù)，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有間，曰，已習(xí)其志，可以益矣?？鬃釉?，丘未得其為人也。有間，曰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遠志焉。曰，丘得其為人，黯然而黑，幾然而長，眼如望羊，如王四國，非文王其誰能為此也。師襄子辟席

2、再拜，曰，師蓋云文王操也?！保ㄖ腥A書局標點本頁1925，以下簡稱“中華本”）而清人崔述（東壁）疑此為后人偽托之說。講：這是顧炎武認識論之最簡明扼要的一次表達。他借用《史記》中孔子的一段故事。故事說，孔子在跟魯國擊磬樂師師襄子學(xué)習(xí)鼓琴過程中所遭歷的幾個階段。先學(xué)到了曲譜，但未學(xué)到節(jié)奏；學(xué)到了節(jié)奏；但還奏不出氣氛。最后，孔子進入了一個神秘主義的境界，他看到一個黑黑的高個子的人，眼睛迷迷茫茫地向前望著。師襄子說，那就是樂曲中傳寫的人物周文王呀。顧炎武借這段故事，講他自己的樸素的、實踐的唯物主義思想，和由感性認識向理性認識的上升。他說，“器”（物體，放大一點就是物質(zhì)）是形

3、而下的，“道”（概念、哲學(xué)、抽象、認識）是形而上的。沒有底下的，上邊的就安放不住。所以學(xué)習(xí)，要從底下一步步地向上，像學(xué)習(xí)鼓琴一樣，先熟悉樂譜，再練習(xí)節(jié)奏，最后才能奏出氣氛。顧炎武一生一直奉行他自己的這一信條：“下學(xué)而上達”。但這一信條，又不可絕對化；絕對化了，就會排斥理性認識對感性認識的反作用。作用和反作用，總是統(tǒng)一著的，不能片面。顧的好朋友張爾歧（稷若）和李颙（二曲）就曾對他提出不能片面絕對化的一些辯論。言私其豵“雨我公田，遂及我私”，①先公而后私也?！把运狡湄q，獻豜于公，”②先私而后公也。自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③，而人之有私，固情之所不能免矣。故先王弗

4、為之禁。非惟弗禁，且從而恤之。建國親侯，胙土命氏，畫井分田，合天下之私以成天下之公：此所以為王政也。至于當官之訓(xùn)，則曰，以公滅私。然而祿足以代其耕，田足以供其祭，使之無將母之嗟④，室人之謫⑤，又所以恤其私也。此義不明久矣。世之君子必曰，有公而無私：此后代之美言，非先王之至訓(xùn)矣。注：①見《詩·小雅·甫田之什·大田》篇二章。②見《詩·豳風(fēng)·七月》篇四章。豵（z^ng宗）：小豕（豬）。豜（ji3n堅）：三歲大豬。③見《禮記·禮運》篇。④見《詩·小雅·鹿鳴之什·四牡》篇五章有“將母來諗”句。⑤《詩·國風(fēng)·邶風(fēng)·北門》篇二章及三章有“室人交偏謫我”句。講：馬克思主義，著重地

5、講公有制和私有制，也就是人們財產(chǎn)所有的歸屬。顧炎武距離這些較遠。但他也從他的時代和認識角度去談“公”和“私”。必須事先講明，顧所說的“公”和“私”，有其模糊之處。他講的“私”，大體就是私有制。他講的“公”，卻不一定是指原始公有制，而是講的階級社會產(chǎn)主以后的由貴族統(tǒng)治的國家。但他在這里還是講出了一點東西。他說，人們講“以公滅私”，講“有公無私”，這些話，要么是“當官之訓(xùn)”，要么是“后代之美言”，也就是說，是口號標語。實際上，不能把階級國家的“公”太絕對化了，一點“私”也不照顧，讓人民無休止地去服徭役（如《四牡》）、無休止地去辦公（如《北門》）。顧炎武提出，對“私”要

6、“恤”（照顧）；可是他又說，“此義不明久矣”。我們“文化大革命”期間，一味講“大我”、“破私”，終于到了無法遵循的地步，也是由于不明白“恤”的道理，不明白“小我”和“大我”間辯證的關(guān)系。自開放以來，“大我”、“小我”間的關(guān)系，才比較理順了一些。大原“薄伐ǎ狁，至于大原”①，毛、鄭皆不詳其地②。其以為今太原陽曲縣者，始于朱子③，而愚未敢信也。古之言大原者多矣，若此詩，則必先求涇陽所在，而后大原可得而明也。《漢書·地理志》安定郡有涇陽縣，開頭山在西：《禹貢》涇水所出?！逗鬂h書·靈帝紀》段颎（j%ng迥）破先零羌于涇陽；《注》，涇陽縣屬安定，在原州?！犊たh志》原州平?jīng)隹h

7、，本漢涇陽縣地，今縣西四十里，涇陽故城是也。然則大原當即今之平?jīng)?，而后魏立為原州，亦是取古大原之名爾。計周人之御ǎ狁，必在涇原之間，若晉陽之太原在大河之東，距周京千五百里，豈有寇從西來，兵乃東出者乎？！故曰，“天子命我，城彼朔方?！倍秶Z》“宣王料民于大原”，亦以其地近邊而為御戎之備，必不料之于晉國也。又按，《漢書》賈捐之言，“秦地南不過閩、越，北不過大原，而天下潰畔”。④亦是平?jīng)觯菚x陽也（漢武帝始開朔方郡，故秦但有隴西、北地、上郡而止；若晉陽之太原，則其外有雁門、云中、九原、不得言“不過”也）。若《書·禹貢》“既脩大原，至于岳陽”、《春秋》“晉荀吳帥師敗狄

8、于大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