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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古代蒙古的飲金為誓黨寶海一古代蒙古人重視通過立誓來達成合作。立誓雙方根據(jù)誓言的內(nèi)容觀察對方此后的行動，以此決定自己相應(yīng)的態(tài)度和舉措。蒙古人立誓的儀式有很多種，常見的有折箭立誓、殺牲立誓、對天立誓等。本文所要討論的是古代蒙古一種獨特的立誓方式——飲金為誓。其具體形式是，立誓的雙方除了宣誓以外，還要通過飲含有金屑、金粉的飲料（通常是酒）來進一步確認誓言的牢靠不可動搖。飲金立誓的方式在成吉思汗時期已經(jīng)存在。西夏大臣曲也怯律和蒙古貴族盟誓就是“屑金和酒，飲以為盟”。虞集《道園類稿》（《元人珍本文集叢刊》本）卷42《立只理威忠惠公神道碑
2、》記載：曲也怯律公仕西夏，官至金紫光祿大夫、平章政事。太祖[成吉思汗]天兵至河西，[中略]，時夏人未服從也。圍其城，五旬弗解，夏人弗能支。遣金紫以講和，使見太祖和林，奉夏主之女請為購以解。太祖命金紫與札剌可抹哥那顏屑金和酒，飲以為盟，約為兄弟。抹哥，貴族重臣；飲金，國之重盟也。2西夏與蒙古和親是在成吉思汗第三次攻打西夏的1209年（太祖四年）。由此可見，蒙古人在那時已有飲金屑酒立誓的習(xí)俗了。虞集在文中說飲金是“國之重盟”，這在蒙古史上可以找到大量例證。1269年蒙古三大汗國的會盟就采用了這種形式。拖雷之子蒙哥成功地從窩闊臺系手中
3、奪取了蒙古大汗之位，但是窩闊臺的子孫并不甘心失敗。他們反抗蒙哥、忽必烈的斗爭一直時隱時顯地進行，到窩闊臺之孫海都時期達到高潮。1已有一些學(xué)者提及蒙古的飲金為誓習(xí)俗，參看HenrySerruys,“ANoteonArrowsandOathsamongtheMongols”,JournaloftheAmericanOrientalSociety,vol.78(1958),no.4,pp.291-292；周良霄：《蒙古選汗儀制與元朝皇位繼承問題》，《元史論叢》第三輯，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40頁；陳高華：《[元代]結(jié)義習(xí)俗》，收入陳
4、高華、史衛(wèi)民《中國風(fēng)俗通史·元代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1年版，第492頁。以上學(xué)者都敏銳地注意到蒙古的飲金習(xí)俗，惜未展開討論。2參看《元史》卷1《太祖紀》；《蒙古秘史》第249節(jié)；（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冊，余大鈞、周建奇據(jù)《史集》俄譯本漢譯，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83年版，第213頁。1海都聯(lián)合欽察汗國的忙哥帖木兒汗，通過艱苦的東西征戰(zhàn)，一度成為中亞霸主。為了阻止海都力量的壯大，忽必烈在中亞與察合臺汗八剌結(jié)為同盟。兩大陣營一直攻戰(zhàn)不休。1269年春，窩闊臺汗國、欽察汗國、察合臺汗國為了緩解因爭奪中亞引起的矛
5、盾，在塔剌思草原（今哈薩克斯坦江布爾一帶）舉行忽里勒臺大會，海都、八剌親自赴會，忙哥帖木兒汗則派自己的叔父別兒哥徹兒作為代表。他們暫釋前嫌，重新劃分了在河中地區(qū)（阿姆河、錫爾河之間）的勢力范圍。在會上，窩闊臺汗國和欽察汗國對察合臺汗國做了一定程度的讓步。據(jù)《史集》記載，他們達成了這樣的決議：重新劃分夏營地和冬營地，“河中地區(qū)三分之二歸八剌所有，三分之一則歸海都和忙哥帖木兒管轄。”同時，會議決定，“由八剌明春渡過阿姆河帶領(lǐng)軍隊進攻伊朗，奪取阿八哈汗的某些領(lǐng)土，以擴大八剌軍隊的牧場、土地和畜群?！睂嶋H上，這次會議的結(jié)果對八剌很有利。
6、為了鞏固這種有利局面，八剌提出舉行盟誓。他說：“如果你們真心贊同所議的話，咱們立下誓約吧?！庇谑?，這三個在中亞最有權(quán)勢的蒙古汗王按照蒙古的習(xí)慣和儀式“嚼金起誓”[俄譯本原文如此，下劃線為筆者所加]，并約定：“以后將遷到山地和草原上，不再在城市周圍游蕩，不再將牲畜趕到莊稼地里，也不再對剌亦牙惕（農(nóng)3民）提出不合理的征索。”做出這樣的決議后，這些汗王才各自返回自己的營地。按，上引《史集》漢譯文轉(zhuǎn)譯自《史集》俄譯本。由前蘇聯(lián)伊朗學(xué)家羅馬斯凱維奇（А.А.Ромаскевич）主持校訂、翻譯的《史集》俄譯本第三卷（Сборниклето
7、писей,Т.III）把上述關(guān)于盟誓的波斯文轉(zhuǎn)寫為Z(a)RXWRD(a)ND，并做了如下注釋：“吃金子，意即嚼金起45誓”。在《史集》中還有另外一段文字提到此事，俄譯本也同樣翻譯為“嚼金立誓”。瑞典蒙古學(xué)家多桑（D’Ohson）在他撰寫的《蒙古史》中引用了《史集》的這段記載，但翻譯為飲金起誓，即：蒙古諸王“互誓遵守此約，并依國俗以金屑置酒中共飲以證此誓?！?多桑在這句話后面加了注釋：“是即蒙古人所謂‘飲金’或‘飲金酒’”。前蘇聯(lián)學(xué)者與多桑的兩種譯法究竟孰對孰錯呢？單從波斯文的字面含義來看，兩種譯法都有根據(jù)。Z(a)R即波斯文
8、??，意為“金”；XWRD(a)ND即波斯文?????的第三人稱復(fù)數(shù)的過去式??????。這個詞既有“吃”的意思，又78有“喝”的含義。單從這個詞來看，我們無法判斷哪種翻譯正確。但是，如果我們同時考3《史集》，第三卷，“阿八哈汗”，余大鈞據(jù)《史集》俄譯本漢譯，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