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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性格與命運本雅明與他的卡夫卡在給好友馬克斯·布洛德的信中卡夫卡談起一類人,這便是"德國猶太作家"??ǚ蚩ㄕf他們的生活乃處于三種"不可能"之間:不可能不寫--他們只能以寫來驅(qū)散縈繞不去的靈感;不可能用德語寫--在他們,用德語只能是一種"公開的或暗地的,或許最終是自討苦吃的僭越",即便沒有人能從他們筆下挑出一個語病,這種語言也不是且永遠不會是他們自己的財富;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寫法--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可以使用的語言??ǚ蚩▽Υ说目偨Y是加上了第四個不可能:不可能寫,因為那種絕望并不能通過寫來減輕。12/12性格與命運本雅明與他的
2、卡夫卡在給好友馬克斯·布洛德的信中卡夫卡談起一類人,這便是"德國猶太作家"。卡夫卡說他們的生活乃處于三種"不可能"之間:不可能不寫--他們只能以寫來驅(qū)散縈繞不去的靈感;不可能用德語寫--在他們,用德語只能是一種"公開的或暗地的,或許最終是自討苦吃的僭越",即便沒有人能從他們筆下挑出一個語病,這種語言也不是且永遠不會是他們自己的財富;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寫法--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可以使用的語言??ǚ蚩▽Υ说目偨Y是加上了第四個不可能:不可能寫,因為那種絕望并不能通過寫來減輕。12/12卡夫卡屢次把自己所屬的這一類人稱為"語言上的
3、中產(chǎn)階級",而就在這個隱喻的意義上,這種困境變成了一種普遍的困境。而如果我們在這一類人中還想到弗洛依德,想到胡塞爾,想到維特根斯坦(奧地利出生的猶太人),想到盧卡契(用德語寫作的匈牙利猶太人)和阿多爾諾,最終,想到本雅明,那么我們也許就會毫不遲疑地把這個困境就在它具體、直接的意義上看作現(xiàn)代思想的命運。然而,在我們把目光轉(zhuǎn)向浩渺的過去與未來,轉(zhuǎn)向思想在現(xiàn)時代日益細碎的分工和形形色色的現(xiàn)代作品之前,讓我們懷著同情和好奇注視這些奇特的人們。在語言的困境--廣而言之是交流的困境--之外,"德國猶太作家",或者用一個稍許寬泛些的
4、稱謂,德國猶太知識分子,還經(jīng)受著一種來自內(nèi)部的壓力。這里所指的便是父子關系。漢娜·阿倫特說,正是父親的精神構成了這一代人內(nèi)心生活的基礎。一個典型的猶太父親往往是一個成功的生意人--我們不妨回憶一下卡夫卡對自己父親的描繪--但他并不把自己取得的成就看得多重。他夢想兒子生來是為達到更高的目標。這似乎是猶太教信仰的世俗翻版:那些在學習神的法律的人才是真正杰出而高貴的人,不該讓他們被賺錢之類庸俗的事務所打擾。但這絲毫不意味著父子沖突就不存在了。相反,在那個時代的文學里這一主題比比皆是;而若不是處于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之中,弗洛依德大
5、概永遠也不會發(fā)明"俄底甫斯情結"。但不管怎樣,這場沖突最終的了結辦法是兒子作出保證,去做一個天才,去做一個有益于人類幸福的人(象許多猶太富有人家出身的共產(chǎn)主義者)或投身于任何比賺錢更高的事業(yè)中去。而父親會極為情愿地承認,奉獻于這個目標是不去謀生的正當理由。但如果兒子并沒有這樣的誓言,或如此的保證未能被人承認,那么,可以說,災禍就近在眼前。本雅明和卡夫卡正是這樣的例子。本雅明的父親(一個富有的畫商)從未認可兒子的天才,而本雅明一生也未能使父親,更不用說使社會相信他是個天才。他的"文人"的處境甚至不能保證他在經(jīng)濟上獨立--
6、他大部分時間住在父母的房子里,同父親的關系一直頗緊張。至于卡夫卡,也許因為他的確是個天才,壓根兒就未曾發(fā)過此類的宏愿。他在一家保險公司找了份平平常常的工作,使自己的經(jīng)濟獨立有了保障。但此時他便會聽到這樣的聲音:"你必須自己去掙自己的墳墓"。這聲音在《判決》中以父親的形象出現(xiàn),導致了兒子的死。從那時起,卡夫卡就感到自己"開始在通向自殺的道路上飛跑。"同父親的關系在他們身上以一種命運的方式出現(xiàn)。俄底甫斯,這個希臘悲劇中的犧牲者的名字給這種沖突投下了一層命運的陰影。父親對兒子的指控--這在《判決》里達到了高峰--讓兒子永遠背
7、上了一種負罪感,而這個罪--我們知道它什么也不是--便是原罪。我們回過頭來可以看到,即便是那種語言的困境也包含著這樣一種命運的成份。這種成份把他們--"德國猶太作家"--從歷史時間中分離了出來。無論在卡夫卡的日記里還是在本雅明的歷史哲學之中,歷史意味著"單一的災難";它甚至不可能被摧毀,而只能"被帶到它自身的終結"(盡管這同樣是不可能的)。這個終結以一種烏托邦的形式懸滯在本雅明的寓言世界之外,被他稱為"末日審判"。他們終日毫無遮蔽地面對著最后的事情,這種最深的孤獨使他們的每一個句子都同時散發(fā)著地獄和天堂的氣息。12/1
8、2在一九二一年十月十九日的日記里卡夫卡寫下這樣一段話:"任何不能在活著的時候應付生活的人都需要用一只手來擋開點兒那籠罩著他命運的絕望……但他可以用另一只手草草記下在廢墟中看見的一切,因為他以一種與眾不同的方式看,而且看到的更多;總之,他在有生之年就已死去,但卻是真正的獲救者"。在此,那些自相矛盾的不可能性,絕望與希望,痛苦與幸福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