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季羨林《牛棚雜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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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評北京大學(xué)史上最無光的的一頁——讀季羨林《牛棚雜憶》書后作者：李普，著名政協(xié)人士北京大學(xué)有過輝煌的歷史，這輝煌不僅屬于北大，同時也屬于全中國。北京大學(xué)也有過悲慘和很不光彩的一頁，同樣不僅屬于北大，也屬于全中國。感謝季羨林先生將把一頁記了下來，這就是他的《牛棚雜憶》。我相信這本書將流傳下去，堅信后人將比我們幸運，他們將擁有更多的自由來充分探討書中提出來的那些問題。否則我們這個國家就太沒有希望了，我不相信她沒有希望！書中說，若干年前，出現(xiàn)了一些所謂“傷痕文學(xué)”，作者多是一些年輕人。季先生認為，比較起來，年輕

2、人其實并沒有太多“傷痕”，至多不過是碰傷了皮膚。真正有“傷痕”的是許多開國功臣、大元戎、著名作家和其他許多年老的大知識分子。他期望這些人留下一些親身經(jīng)歷的記述和教訓(xùn)，否則我們的子孫將不會相信天底下竟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氣候一旦適合，還會有人發(fā)瘋，干出同樣殘暴的蠢事來。其實何用到將來，你若同今天的青年談?wù)撌旰平?，他們往往瞪大了眼睛，表示絕難相信。這位老教授經(jīng)過16年的期待和反思，才決定他自己來寫這么一本書，這20萬字記錄了他那十年里的經(jīng)歷和見聞，催人淚下。我要三說，季先生做了一件大好事。一則他寫了北京大

3、學(xué)；二則他是北京大學(xué)老資格的大教授，當(dāng)時已經(jīng)在北京大學(xué)當(dāng)了20多年的東語系主任，是寫這樣一本書的最適當(dāng)人選。對起勁折他的本系里那幾個高足和他聘請來的幾位教師，他指姓而不道名，但是人們一望而知那是誰。他們?nèi)诉€在，這就是說，書中的記載都經(jīng)得起驗證。北京大學(xué)史上這可恥的一頁，開始于那張奉命制作的造反大字報。這張造反大字報于1966年6月1日被肯定為“全國第一張馬列主義大字報”。這可不得了！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當(dāng)晚全文播發(fā)，第二天《人民日報》全文刊載，大字報標(biāo)題為《北京大學(xué)七同志揭發(fā)一個大陰謀》，同時配發(fā)了評論員文

4、章《歡呼北大的一張大字報》。北京大學(xué)立刻“譽滿全國”，成了新中國的“革命圣地”，每天前來朝拜取經(jīng)的人多達幾萬幾十萬甚至更多，聲勢之浩大超過了30年前舊中國時代的延安。季先生寫道：“就像巴黎領(lǐng)導(dǎo)世界時裝新潮流一樣，當(dāng)時的北大確實領(lǐng)導(dǎo)著全國‘文化大革命’的新潮流。脖子上掛著木牌這一個新生事物一經(jīng)出現(xiàn)，立即傳播了全國，而且在某些地方還有了新的發(fā)展。掛木牌的鋼絲愈來愈細，木牌的面積則愈來愈大，分量愈來愈重。地心吸力把鋼絲吸入‘犯人’的肉中，以至鮮血直流?！奔鞠壬窃跊Q心自殺的千鈞一發(fā)之際遭到第一次批斗的。他盤算

5、了幾天幾夜，想好了到圓明園的大葦坑中服安眠藥自盡。一切準(zhǔn)備就緒，只等他邁步出門。正在那生死關(guān)頭，闖進來三個學(xué)生，雄赳赳氣昂昂，把他押去批斗。如果那三個學(xué)生晚來半個鐘頭，這世界上就再沒有季羨林了。這第一次挨斗還是“陪斗”，先生還不是主角。他先是同其他幾個批斗對象面壁而產(chǎn)，挨了耳光，背上挨了重重一拳，腿上挨了重重一腳。這些只是序曲，然后大軸戲終于來了。猛聽得霹靂一聲：“把季羨林押上來！”于是上來兩個紅衛(wèi)兵，抓住他的兩臂擰在他背上，一個人騰出一只手來壓住他的脖子不讓他抬頭，他就這樣被押上了批斗臺。他被命令低頭

6、、彎腰，再三被命令“再往下彎”，再三挨拳擊、挨腳踢，他站不住了，雙手扶在膝蓋上，立刻又挨了一拳，還挨了一腳，“不許扶膝蓋！”此時雙手懸在空中，全身重量都壓倒了雙腿上，雙腿又酸又痛，他真想索性跪下。“但是，我知道那樣一定會招來一陣拳打腳踢?！彼孀约簾o論如何不能倒下去，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接著寫道：“忽然，完全出我意料，一口濃痰啪地一聲吐在我的左臉上。我當(dāng)然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迸反髸Y(jié)束了，他還沒有來得及松上一口氣，又被卡住脖子反剪雙手押出會場上了一輛敞蓬車。他意識到他的戲還沒有演完，現(xiàn)在是要出去“

7、示眾”5了。馬路兩旁擠滿了人。有人向他投石頭。過了不知多久，車突然停了。一個人——不知是工人還是學(xué)生，一腳把他踢下汽車，他跌了一個筋斗，躺在地上，拼命爬了起來。一個工人走上前來，對著他的臉，猛擊一掌，他的鼻子和嘴里立即流出了鮮血。這個工人，他是認得的。忽然傳來一聲斷喝：“滾蛋！”他知道自己可以回家了。季羨林先生這本書著重談到了一個以折磨人取樂和特別是折磨知識分子的問題。他寫了這樣一些話：“有的人確實是從折磨人中得到快感享受的?！敖^大多數(shù)，如果不是全體的話，卻絕對是以虐待別人來取樂的。人類的劣根性，過去被

8、掩蓋住，現(xiàn)在完全‘解放’了?！薄拔业睦碚撌鞘裁茨?？一言以蔽之，可以名之為‘折磨論’。我覺得，‘革命小將’在‘文化大革命’中自始至終所搞的一切活動，不管他們表面上怎樣表白，忠于什么什么人呀，維護什么什么路線呀，這些都是鬼話，要提綱挈領(lǐng)的話，綱只有一條，那就是：折磨人?！薄　∷终f：“關(guān)在牛棚里的時候，我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我逐漸感到其中有問題：為什么一定要這么折磨知識分子？”“‘文化大革命’整知識分子，是完全沒有道理的，是怎樣花言巧語也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