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數(shù)_1_語法化為有定性標記的認知基礎_石毓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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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民族語文》2004年第1期自然數(shù)“1”語法化*為有定性標記的認知基礎石毓智[提要]許多語言中，自然數(shù)“1”引申為定性語法標記，同時也存在著“數(shù)”的語法標記與有定性表達之間相互制約的關系。本文嘗試證明，這種現(xiàn)象的背后具有深刻的認知背景。自然數(shù)“1”和有定性概念之間存在著內在的聯(lián)系，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單一的事物有定性程度最高；二是有定性概念所指都是一個非空集合，集合的元素都是一個自然數(shù)，而所有自然數(shù)都是由基本單位“1”構成的。數(shù)量是一種客觀現(xiàn)象。人們在感知外在世界的時候，自覺不自覺地受數(shù)量特征的影響，人類語言有定性標記的最常見的來源是指示代詞（Greenberg1978），這種現(xiàn)象比較好理

2、解，因為兩者在意義上是相通的，都表示確定的事物。數(shù)目“1”與有定性表達之間的內在關系，根據(jù)我們所見到的材料，尚沒有人做過深入系統(tǒng)的研究。與此有關的一個常見現(xiàn)象是，自然數(shù)“1”常常被引伸來做無定性的語法標記，比如英語的不定冠詞“a/an”就是來自于數(shù)目“1”。在漢語句子的賓語位置中，當數(shù)目為“1”時，可以省略，“量+名”短語則是表示不定的事物。例如：a.我看了本書。b.家里來了個客人。c.他剛剛買了臺計算機。d.他們租了輛車。然而在漢語方言、歷史文獻和少數(shù)民族語言中，以及世界上其他語言中，都廣泛存在著用自然數(shù)“1”表示有定性的現(xiàn)象，其中大部分是“1”已經(jīng)語法化為表有定性的語法標記。我們認為這種現(xiàn)

3、象的出現(xiàn)不是偶然的，背后存在著深刻的認知根據(jù)。本文首先討論這方面的語言事實，然后從兩個方面對這個問題加以論證：一是有定性表達的認知特點，二是自然數(shù)“1”的特殊性質。一漢語方言、歷史文獻和少數(shù)民族語言的例證1.1漢語方言中“1”表有定性的現(xiàn)象漢語方言中大量存在著自然數(shù)“1”引申作指示代詞的現(xiàn)象。根據(jù)張惠英（2002b）的調*特別感謝張惠英教授，她為作者贈送的一本近著和一篇文章中，大量描寫了漢語方言中和少數(shù)民族語言中用自然數(shù)“1”表示有定性的現(xiàn)象。本文就是在這種現(xiàn)象的啟發(fā)下開始構思的。10自然數(shù)“1”語法化為有定性標記的認知基礎11《民族語文》2004年第1期12自然數(shù)“1”語法化為有定性標記的認

4、知基礎13《民族語文》2004年第1期兩個以上的事物，也是用one的復數(shù)形式ones來表示。例如：（26）A:I’mlookingforabookongrammar.B:Isthistheoneyoumean?（27）ThetwobooksarethoseonesIlike.英語的one做回指代詞用時，自然是表示有定的事物，所代表的事物已經(jīng)出現(xiàn)于上文，因此常與定冠詞搭配以theone或者theones形式出現(xiàn)。根據(jù)Quirk等(1985:387)，指代詞one單獨使用（不加定冠詞）表示類屬時，一般指的是說話者自己，即也是定指的。例如：（28）Iliketodressnicely.Itgives

5、oneconfidence.當數(shù)目為“1”時，英語的不定冠詞a可以替代定冠詞the來表示有定的含義。主要有以下三種情況（張紹杰1994）。1.名詞中心詞如果帶有后置修飾語時，一般要求用定冠詞，但不定冠詞也使用在相同的條件下。例如：（29）a.JohnhasjustboughtadogwhichisbiggerthantheoneI'vegot.b.JohnhasjustboughtthedogwhichisbiggerthantheoneI'vegot.2.用于最高級。形容詞的最高級前似乎用定冠詞才符合語法，實際上不定冠詞也常使用。（30）Iwasreadingthemostinteresti

6、ngarticleinthepaperthismorning,butwhenIreturnedthepageIreadanevenmorefascinatingarticle.（31）Iamsurethereisashortestdistancebetweentwopoints.3.跟序數(shù)詞連用。序數(shù)詞前一般使用定冠詞，但不定冠詞的使用也并非少見。（32）a.In1938JohncametoChinaforthesecondtime.b.In1938JohncametoChinaforasecondtime.英語跟漢語之間沒有任何的歷史關系，它們的數(shù)目“1”和其有定表達之間更不可能是偶然的巧合

7、，其間一定有嚴格的規(guī)律在制約著。二有定性與數(shù)量表達2.1有定性與數(shù)量表達之間的相互制約關系跨語言的事實說明，有定性和數(shù)量表達之間存在著相互制約的關系。使用于西南埃塞俄比亞地區(qū)Omotic語族的Aari語言中，名詞具有“格”和“數(shù)”的形態(tài)標記，但是只有被標記為有定性的名詞才可以具有“數(shù)”的形態(tài)變化（Hayward1990:442-5）；當一個名詞被標記為有定時，它具有單復數(shù)兩種形式。類似的現(xiàn)象也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