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文通》的指稱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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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馬氏文通》的指稱理論指稱問題在現(xiàn)代哲學、邏輯學、語言學、符號學諸領域的重要地位，現(xiàn)在已是眾所周知。經(jīng)過整整一個世紀的發(fā)展，指稱研究更日益成為上述諸學科相互交叉又相互融合的一個問題。十九世紀末，東西方各有一位學者幾乎同時對指稱問題進行了開創(chuàng)性的研究，各自發(fā)表了對本學科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論著。這就是德國的弗雷格從哲學和邏輯學角度所作的指稱研究和中國的馬建忠從語言學角度所作的指稱研究。一　《文通》指稱研究的哲學基礎馬建忠的指稱理論，是他的語言觀的核心。他的語言觀集中體現(xiàn)在《馬氏文通》（以下簡稱《文通》）的《后

2、序》中：荀卿子曰：“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以其能群也?！狈蛟蝗赫?，豈惟群其形乎哉！亦曰群其意耳。而所以群今人之意者則有話，所以群古人之意者則惟字。傳曰：“形聲相益之謂字。”夫字形之衡從、曲直、邪正、上下、內(nèi)外、左右，字聲之抑揚、開塞、合散、出入、高下、清濁，其變幻莫可端倪。微特同此圓頂方趾散處于五大洲者，其字之祖梵、祖伽盧、祖?zhèn)}頡，而為左行、為右行、為下行之各不相似而不能群；即同所祖，而世與世相禪，則字形之由圓而方，由繁而簡，字聲之由舌而齒、而唇，而遞相變，群之勢亦幾于窮且盡矣。然而言語不達者，極九譯而辭

3、意相通矣，形聲或異者，通訓詁而經(jīng)義孔昭矣。蓋所見為不同者，惟此已形已聲之字，皆人為之也。而亙古今，塞宇宙，其種之或黃、或白、或紫、或黑之鈞是人也，天皆賦之以此心之所以能意，此意之所以能達之理。則常探討畫革旁行諸國語言之源流，若希臘、若辣丁之文詞而屬比之，見其字別種而句司字，所以聲其心而形其意者，皆有一定不易之律，而因以律吾經(jīng)籍子史諸書，其大綱蓋無不同。于是因所同以同夫所不同者，是則此編之所以成也。（《馬氏文通》，商務印書館，1983年，12頁，以下僅注頁碼）這里，馬氏從語言與社會、語言與思維兩個關系的角

4、度論證了語法的“天賦”性，其要點是：1.在思維領域里，人類有著不分種族的、古今一貫的共同的意義世界。2.語言是人類進行思維（“此心之所以能意”）和交流思維成果（“此意之所以能達”）的工具，語法是人類特有的一種能力，“能意”、“能達”是人類社會存在（“能群”）的基本條件，是人類區(qū)別于其他動物的根本所在。3.語言的表層（“已形已聲之字”）成分如語音、文字等，各民族間差別很大，因為這些都是“人為”的。然而作為語言的深層——“所以聲其心而形其意”的語法，則各民族間的差別達到了最小限度（“其大綱蓋無不同”），因為

5、這是“天賦”的。4.人類的語言能力與思維能力具有天然的聯(lián)系，是天賦的?；谝陨险J識，馬氏認為語言是人類創(chuàng)造智慧的惟一工具，他借用“文以載道”的古語來闡說：天下無一非道，而文以載之，人心莫不有理，而文以明之。然文以載道而非道，文以明理而非理。文者，所以循是而至于所止，而非所止也，故君子學以致其道。（13頁）這就是說，語言既是人類意義世界的表達手段，也是人類意義世界高度抽象化的精華。中日甲午戰(zhàn)爭后民族危機空前，我國進步的知識分子從西方尋找救國救民的科學工具，馬氏在這樣的時代潮流中提出：要吸取西方科學文化的精

6、髓，首先要抓住學習語言這一關鍵，而學習語言的捷徑在于學習語法。由此他進一步論證了學習語法對于開發(fā)人的智力的巨大作用。值得注意的是，馬氏特別強調(diào)漢語語法的特殊性表現(xiàn)于“易”，“夫華文之點畫結(jié)構(gòu)，視西學之切音雖難，而華文之字法句法，視西文之部分類別，且可以先后倒置以達其意度濃瀾者則易。”（13頁）這個“易”，根源于漢語把介于思維與語言之間的種種形式的（“部分類別”）變化減少到了最低限度。馬氏在整部《文通》中始終注意比較中西語言的這種差異——“中國文字無變”（246頁）。他深刻對比了中西兩種表面迥異的語言，抓

7、住其中的意義底蘊，所以他堅持人類普遍語法的主張，并以古漢語這種古老、豐富而精密的語言為代表，考察了人類語言中所蘊存的普遍意義世界。二　指稱與言說的對立統(tǒng)一《文通》通過漢語意義世界的描述而體現(xiàn)它的意義理論?！段耐ā返哪康氖窍蛲山淌谡Z法，為了便于掌握和運用語法，馬氏將科學性與簡易性統(tǒng)一起來，找到了指稱理論的核心——指稱與言說的對立統(tǒng)一，由此建構(gòu)漢語語法學的體系，這個體系實質(zhì)上就是漢語語法意義的體系。實詞、虛詞的劃分，現(xiàn)在已被公認為馬氏的首創(chuàng)，而實、虛二分，正是《文通》對語法意義的首層分類。《文通》說：“夫

8、言者，心之聲也，而字者，所以記言也?！保?81頁）所以，“字”的分類就是語言意義的分類（《文通》“字”大致相當于今天的“詞”）?！段耐ā氛f：“凡字有事理可解者，曰實字。無解而惟以助實字之情態(tài)者，曰虛字。實字之類五，虛字之類四?！保?9頁）綜觀馬氏對實、虛各類字的研究來理解這段話的意思，“事理”應該具體化為“對應于客觀世界思維對象的意義”，“助實字之情態(tài)”應該具體化為“對應于思維組織的結(jié)合劑的意義”。這樣，馬氏對語法意義的首層分類就可以表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