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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比較文學“影響研究”新解王向遠(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北京100875)摘要:“影響研究”就是在“傳播研究”所能提供的事實非常有限的條件下，提出文學影響的假說，并在此基礎上對作家作品進行細致地分析和研究。在這個問題上，筆者不同意韋勒克等人關于“影響研究”“甚至不可能完整地研究一部藝術品”的看法，認為“影響研完”有三個階段或三個層次:第一，提出“影響”的假說;第二，為論證影響假說而對具體作家作品進行分析，其中包括對主題、題材與情節(jié)的分析、對典型人物的解剖、對藝術手法藝術風格的對比等等，從而看出影響是否
2、存在，如何存在，如何表現(xiàn);第三，指出影響接受者如何超越影響，即“超影響”的研究，亦即研究影響的范圍與限度、影響與獨創(chuàng)的關系。關鍵詞:比較文學;影響研究;超影響研究一、對“影響”、“影響研究”的界定、歧解與爭論“影響研究”是比較文學中的一個非常重要的關鍵概念之一，但同時也是歧解最多、爭議最大的概念之一。當我們已經(jīng)把“影響研究”與‘傳播研究”這兩個長期被混淆在一起的概念加以明確區(qū)分之后，[1]現(xiàn)在再來專門談“影響研究”，那就輕松多了。讓我們先來評述一下比較文學理論家們對“影響研究”的不同理解和看法。早
3、期的法國學派將國際文學關系史作為比較文學研究的全部內(nèi)容，以發(fā)現(xiàn)和論證國際文學之間的“事實關系”為研究的宗旨。正如我們已經(jīng)指出的，法國學派并不贊成“影響研究”。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影響”是一種難以證實的東西，是“一些不可稱量的因素”，“做起來是十分困難的，而且經(jīng)常是靠不住的”[1](P43)，因此在國際文學史的研究中最好是“避開‘影響’這個暗礁”[2]。朗松更明確地指出:“所謂特定含義上的‘影響’，我們可以下這樣的定義，即為:一部作品所具有的由它而產(chǎn)生出另一部作品的那種種微妙、神秘的過程”。朗松還進一步指
4、出:“真正的影響，是當一國文學中的突變，無以用該國以往的文學傳統(tǒng)和各個作家的獨創(chuàng)性來加以解釋時在該國文學戶所呈現(xiàn)出來的那種情狀——究其實質(zhì)，真正的影響，較之于題材選擇而言，更是一種精神存在……是得以意會而無可實指的。[3](P32)現(xiàn)在看來，法國學派基本上是不主張做“影響研究”的，這反映出了他們的比較文學觀念是狹隘的，帶有實證主義思維的偏見，在今天已不足取法。但是，法國學派在“影響研究”問題上也是有貢獻的:他們清楚地意識到了文學“影響”的特點，指出“影響”實際上是一種難于把握的東西，“影響”并不是
5、一種可以實證的事實。筆者認為，無論后來的人們對“影響研究”的分歧有多么大，而在“影響”及其特點的認識上，與法國學派的認識幾乎是一致的。甚至在許多“美國學派”及美國學者的論述中，也可以發(fā)現(xiàn)他們與“法國學派”在“影響研究”問題上看法的一致。如，美國學者紀延認為，“影響”是一種心理現(xiàn)象，在接受影響的作品中找不到可見的痕跡。[4](P47)美國比較文學學者約瑟夫·T·肖說過與朗松同樣的話:“一位作家和他的藝術作品，如果顯示出某種外來的效果，而這種效果，又是他的本國文學傳統(tǒng)和他本人的發(fā)展無法解釋的，那么，我
6、們可以說這位作家受到了外國作家的影響”。[5](P119)“美國學派”的激進的代表人物韋勒克對“影響研究”的看法，乍聽上去似乎與“法國學派”格格不入，但是，除去他對“法國學派”關于“影響”問題的有意或無意的曲解之外，實際上與“法國學派”并沒有太大的不同。韋勒克說:“只研究來源和影響、原因和結果，他甚至不可能完整地研究一部藝術作品，因為沒有一部作品可以完全歸結為外國影響，或視為只對外國產(chǎn)生影響的一個輻射中心?！彼J為，法國學派的“影響研究”拘泥于文學的事實關系，而不能對作家作品做審美的判斷與批評。它
7、所研究的實際上是文學的“外貿(mào)關系”，而不是“文學”本身的研究，正是“影響研究”導致了比較文學的學科的“危機”。[“〕在這里，韋勒克對“法國學派”拘泥于事實聯(lián)系的狹隘的比較文學研究的批評是合理的，但是，韋勒克沒有把“法國學派”所提倡的“傳播研究”與他們所不提倡的“影響研究”區(qū)分開來。他沒有看出，“影響研究”并不研究文學的“外貿(mào)關系”;而他一再強調(diào)的比較文學研究中的“文學性”問題，倒是和“影響研究”有著相當大的重Z、口0在當代中國，仍然有人重復半個世紀前美國的韋勒克的話頭，對“影響研究”這個原本在“法
8、國學派”那里就已經(jīng)界定得很清楚的概念進行有意或無意的曲解。原本法國學派的學者和很多美國學者都指出“影響研究”是一種難以確證的神秘的精神現(xiàn)象，而不久前有人卻發(fā)表文章認為“影響研究”只研究文學的“貿(mào)易關系”，只是尋找影響的“線路圖”，而不能進行美學卜的判斷;他們更以“實證研究”的標準來衡量“影響研究”，發(fā)現(xiàn)“一旦進入了中國作家的創(chuàng)作世界，就難以分辨哪些材料是外來影響哪些是獨創(chuàng)”，說“影響研究”的實證方法無法對“影響”加以實證，因此“考據(jù)方法，表面上科學，實際上很不科學”“考證影響是非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