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朱蘇力-法律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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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司法－朱蘇力:法律學習我這次講座主要是面對2000屆的新同學的。如何研究法學，這是一個很大很復雜的問題，甚至有些學者研究了一輩子法學也沒法回答。我今天也只能簡單地談一下自己20多年來研究法學的一些感受?！　　∈紫任覀円私庖幌路捎惺裁刺攸c。我始終強調(diào)世俗這個特點。法律是非常實用的，功利性很強的。所以抱太多的理想主義學習法律是不行的。世俗就是要解決各種問題，大的可能是國際間的爭端、地區(qū)間的爭端、民族間或種族間的爭端等，小的就是指我們?nèi)粘５氖聞?，夫妻間的糾紛、鄰居間的糾紛、同學間的糾紛等。再簡單地說就

2、是指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必須要有一些規(guī)則，有規(guī)則執(zhí)行的機構――習俗、國家暴力機關等。比方說同一宿舍的同學生活習慣不一樣，便會產(chǎn)生很多小磨擦，如何解決呢？制定規(guī)矩，不必成文，但要起作用，保證生活的和諧。我們研究法律始終要考慮這樣的一些問題，這些法律到底以什么的代價帶給我們什么樣的效果。如宿舍的規(guī)則有時會給大家?guī)砗芏嗟牟槐?，但卻給大家?guī)硪环N和諧，否則發(fā)生沖突，則大家都不好。所以規(guī)矩表面似乎很不方便，但實際上都給人們帶來某種程度的方便。北大的教學偏重理論，但我們在學習過程中千萬不要渦進理論中去，陷在那些報

3、紙雜志上流行的一些重要詞匯，否則四年后你會覺得獲之甚少。我們要把眼光放得實用一點，功利一些。　　　第二個特點、法律是用來解決他人問題的。作為一名律師你就得為你的當事人謀求利益，如果他是刑事被告，你就是為他進行無罪或輕罪辯護。因此你們一言一行都關系著別人的生命或財產(chǎn)。在這個過程中，別人就給你施加了一種不同于一般的道德責任。我們決定的不是自己的事情，沒有自己的好惡，即使是成克杰，你也要維護他的權利。這不免會使你陷入一種道德的困境中。但學習法律就必須約束自己，不隨心所欲，決不能讓自己的感情隨便流淌。當我們

4、畢業(yè)后走進社會，都有不同的角色在限制我們的行為。實際上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也在從事這種角色的轉(zhuǎn)換，只不過由于我們不是成熟的職業(yè)工而忽視罷了?？赡茉谧奈覀冊诖髮W時都會像個大人，但回到家在父母面前有時也會撒嬌。戀愛的時候，在戀人面前角色也發(fā)生轉(zhuǎn)換。平時端莊的也會變得輕佻，憨厚的這時也會耍壞，（笑）但一旦我們進入法律職業(yè)后還要面臨一些更大的角色轉(zhuǎn)換，這就是要你牢記自己是一個法律人，你的一言一行都關系著他人的命運?！　　〉谌褪欠删哂猩鐣?。法律不是個人的事業(yè)，而是社會的事業(yè)。比方說檢察官的地位和辯護人就不

5、一樣。檢察官是舉出證據(jù)作出對被告人不利的解釋，而辨護人則盡量對證據(jù)重新作對被告人有利的解釋。法律就是在不同的人追求他們各自的個人利益、職業(yè)利益、集團利益過程中慢慢形成的。它不是什么思想家或者學者的產(chǎn)物，而是整個社會的產(chǎn)物。因此在這個過程中你必定會遇到各種挫折，會有各種制約你不能順利實現(xiàn)理想的因素。走進社會后你會深深感到，個人的努力的結果很多時候都不是理想的實現(xiàn)，最終的結果其實是社會中多種力量交合的產(chǎn)物、妥協(xié)的產(chǎn)物。　　　那么，在這樣的一個背景之下我們來討論一下如何研究法學。　　　首先要關心現(xiàn)實，要把

6、焦點放在如何把事情辦好辦成。法律非法學，絕大多數(shù)的人不會去從事法學。大家不要把學者看得有什么了不起，許多真正的學者都是在感覺自己對現(xiàn)實缺少了其他能力時才選擇學術職業(yè)的。在中國社會里，重要的不是提出多少學術觀點，而是要通過實踐改造中國。宿舍的規(guī)則并不是法學家告訴你如何訂而定的，而是大家感到需要而制定的。法律的生成也一樣。中國20年來法律的發(fā)展根本原因于：社會、經(jīng)濟的發(fā)展，人員的流動增加了，陌生人增多了，因而法律也急需增加了。為什么這樣說呢？因為陌生人之間是很需要法律的，他們之間更容易干壞事?！　∧阆蜃?/p>

7、己的兄弟借錢時，你兄弟絕不會讓你寫借條，這是在一個熟人社會里，但如何朱蘇力向你借錢，你就會讓我寫借條，甚至立一個不是契約的契約。這就是因為我們之間是陌生人。再比方說我決不會在家里檢到我妻子的錢包而得意洋洋，我發(fā)財了。我一般會歸還給她（笑）。你們不要告訴我妻子，我說一般就意味有例外。（笑）但如果是在美國的一輛公共汽車上，所有人都下車了，你一看地上有一錢包，而恰好這時你又很缺錢，這時是不是更有可能呢？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但陌生人卻更容易對陌生人犯罪。再比方賣淫嫖娼從來不會在自己家門口干。（笑）我是

8、北大教授，就在北大嫖娼，是不大可能吧。（哄笑）為什么中國的賣淫嫖娼都大多在廣州、深圳、上海呢？那些村姑小姐為什么在自己村里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都會臉紅，而在大城市里做三陪卻毫無羞恥呢？這就是在一個陌生人的社會里。大家不妨看一下費孝通先生的《鄉(xiāng)土中國》。　　　要關心現(xiàn)實，注意辦好事，千萬不要只顧理論，說起來頭頭是道，一遇到問題卻一愁莫展。我們要少花錢多辦事，甚至不花錢多辦事。但我們說關心現(xiàn)實不等于放棄思想，而是要在兩者之間保持一種敏稅，保持一種必要的張力，否則你的理想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