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興：舉國戟的發(fā)現(xià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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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舉）國”戟的發(fā)現(xiàn)(首發(fā))何家興安徽大學中文系《考古》2008年第4期刊載了《湖北鄖縣喬家院春秋殉人墓》一文，該文公布了一件有銘隨葬戟“胡部有一行六字銘文，為‘束（？）’子傀用（之）（戟）。”湖北省文物考古所、湖北省文物局南水北調(diào)辦公室：《湖北鄖縣喬家院春秋殉人墓》，《考古》，2008年第4期。報道者對第一字的隸定持懷疑態(tài)度。我們認為第一字“”為“（舉）”，最后二字為“之戟”確定無疑?！啊币娪诩坠俏模鳌啊保ā逗霞?667）、“”（《合集》5504）、“”（《合集》20646）三者是繁簡的關(guān)系。李學勤先生在討論湖北省黃陂縣盤龍城遺址時，討論了這個字。他說：“‘’

2、字從‘舁’，字中間的不是‘東’，而是橐囊的象形，和商代銅器銘文中象人背負橐囊的字（《金文編》附上90）一致。這個字象眾手共舉沉重的橐囊，應為‘與’（舉）字的古體。《古璽文字征》‘’字所從的‘與’作，也就是這個字?！崩顚W勤：《盤龍城與商朝的南土》，《文物》，1976年第2期；又見《新出青銅器研究》第14頁，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6月。李先生的分析是十分正確的。報道者觀察出“”字中間部分象橐囊的部分，隸定作“束（？）”，沒有注意到兩只上舉橐囊的手。“國”戟雖然只有六個字，但是意義十分重大。“”是商朝在今湖北省境內(nèi)的一個封國，對商朝中央政權(quán)負有貢納、防衛(wèi)的義務，與曾國

3、一起參加過征伐虎方的戰(zhàn)爭。甲骨文記錄了這些史實：“……貞，令望乘眔(途)虎方？十一月。”《合集》6667“……其(途)虎方告于大甲？十一月。”《合集》6667“……其(途)虎方告于??？十一月?！薄逗霞?667“……其(途)虎方告于祖乙？十一月?！薄逗霞?667“乙未卜貞，立事于南，右比我，中比，左比?”《合集》5504“乙未，〔入〕，在壴,三.辛巳,且辛□,在厥，二?！薄都拙帯?902“乙丑卜于?！薄逗霞?0579“丁丑，入七?！薄逗霞?0646李先生認為，“‘’字象以手提舉橐囊，應即‘’字的省文?！薄芭c（舉）和曾是商朝南土的兩個封國。湖北棗陽、隨縣、京山到

4、河南西南角的新野，出土了大量周代的曾國青銅器，卜辭的曾當在這一范圍內(nèi)。與（舉）應在漢東舉水流域，詳見《水經(jīng)·江水注》?！蓖ⅱ诶钕壬J為與（舉）應在漢東舉水流域，是正確的?！端?jīng)注·江水注》記載：“舉水出龜頭山，西北流，經(jīng)梁南定州治，又西流，左右合垂山之水，又西南經(jīng)顏城南，又西南經(jīng)齊安郡西，又東南歷赤亭下，南流注于江。江北烽火洲，即舉洲也。北對舉口，春秋吳、楚陳于柏舉?！标P(guān)于“舉水”諸祖耿先生的《戰(zhàn)國策集注匯考》有詳細記載：“京相璠曰：‘漢東地矣。江夏有洰水，或作舉，疑即此。’《元和志》：麻城縣東南八十里，有龜頭山，即春秋柏舉也?！睹麆僦尽罚航衤槌强h東六十里，有龜峰

5、山，即舉水之源也。又有柏子山，在縣三十里，柏舉之名，蓋合柏山、舉水得之……案《公羊傳》作伯莒，《谷梁傳》作伯舉?！痘茨献印ぴ徰浴穭t言：楚勝于諸夏，而敗乎柏莒。注：柏莒即柏舉，古字通用?！敝T祖耿：《戰(zhàn)國策集注匯考》，第772頁，江蘇古籍出版社，1985年7月。我們認為古“舉”國在“舉水”流域，即今天湖北省東北部的麻城市境內(nèi)。麻城位于鄂、豫、皖三省交界處，處于漢淮之間。漢淮之間一直是古代各民族錯居雜廁的地方。有的小國屬于華夏，如姬姓的隨、唐；姜姓的歷；有的是各種庶姓，如嬴姓的江黃等?！啊蹲髠鳌匪涊d的淮漢之間的諸侯國，如江、黃、鄧、唐、歷等，多已在出土的銅器銘文中出現(xiàn)…

6、…”李學勤：《曾國之謎》，《光明日報》，1978年10月4日；又見《新出青銅器研究》第146頁，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6月。由于傳世文獻記載缺乏，舉國的族屬不明，這件“舉國”戟告訴我們其為子爵。商周以來，統(tǒng)治者一直重視對漢淮流域的經(jīng)營。漢淮之間這些星羅棋布的小國一度作為中原以南的屏障。春秋戰(zhàn)國時期，王朝衰落，這些小國逐漸為楚國吞滅了?！耙狼宕櫁澑呓y(tǒng)計，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間，楚滅國凡四十二，近人略有修正，但說楚在春秋時期共滅四五十國總是符合實際的。楚人的擴張方向，先向北而后向東，周朝分封以防御荊楚的小國漸被蠶食。如清人高士奇所論：‘夫先世帶礪之國，棋布星羅。南荊蠻

7、而北為中原之蔽者，最大陳、蔡，其次申、息，其次江、黃，其次唐、鄧尤偪楚方城之外，為楚門戶。自鄧亡，而楚之兵申、息受之；申、息亡，而楚之兵江、黃受之；江、黃亡。而楚之兵陳、蔡受之；陳、蔡不支，而楚兵且交于上國矣?！厦嫣岬降膰皇桥e例，其間的遷移流徙等歷史變化，現(xiàn)存文獻也未必能盡得其詳。”李學勤：《東周與秦代文明》，第106頁，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11月。正如李先生所說，關(guān)于漢淮之間小國的流徙，文獻未盡其詳。舉國作為商朝南土的一個封國，在商朝防衛(wèi)中起過重要的作用。出土金文、先秦文獻均無記載。我們推測舉國很有可能在春秋紛戰(zhàn)中被楚國或其他鄰國吞并了。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