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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落紅蕭蕭為哪般遲子建蕭紅出生時,呼蘭河水是清的。月亮喜歡把垂下的長發(fā),輕輕浸在河里,清洗它一路走來惹上的灰塵。于是我們在蕭紅的作品中,看到了呼蘭河上搖曳的月光。那樣的月光即使沉重,也帶著股芬芳之氣。蕭紅在噴鼻港辭世時,呼蘭河水仍是清的。因?yàn)楸蝗哲娬碱I(lǐng),噴鼻港市面上骨灰盒緊缺,端木蕻良不得不去一家古玩店,買了一對素凈雅致的花瓶,替代骨灰盒。這個無如之舉,在我眼里,是溟溟之中蕭紅的黑暗訴求。因?yàn)槭捈t是一朵怒放了半世的玫瑰,她的靈骨是花泥,熱帶花瓶,適得其所。噴鼻港淪亡,為安全計,端木蕻良將蕭紅的骨灰分裝在兩只花瓶
2、中,一只埋在淺水灣,如戴望舒所言,臥聽著“海濤閑話”;另一只埋在戰(zhàn)時姑且病院,也就是如今的圣士提反女孩中學(xué)的一棵樹下,仰看開花開花落。我三月來到噴鼻港大學(xué)做駐校作家時,北國還是一片迷茫??磻T了白雪,驀地間滿目綠色,還有點(diǎn)不順應(yīng)。我用晚飯后漫長的散步,來融入異鄉(xiāng)的春天。從我暫住的寓所,向南行五六分鐘吧,可看到1個小山坡。來港后的次日黃昏,我無意中散步到此,見到圍欄投繯掛的金字匾額是“圣士提反女孩中學(xué)”時,心下一驚,難道這就是蕭紅另一半骨灰的安葬地?難道不期然間,我已與她相逢?我沒有猜錯,蕭紅就在那里。蕭紅191
3、1年出生在呼蘭河畔,舊神州的苦難以及她個人情感生活的妨害,讓她飽嘗艱辛,一生顛沛流浪,可她的筆卻始終飽蘸深情,氣沖牛斗。蕭紅留下了兩部傳世之作《存亡場》以及《呼蘭河傳》,前者由魯迅先生作序,后者則是茅盾先生作序。而《存亡場》的原名叫《麥場》,標(biāo)題亦是胡風(fēng)先生為其改的??梢哉f,蕭紅踏上文學(xué)界,與這些個泰斗級人物的提攜以及及其贊賞是分不開的。不過,蕭紅本來就是一片廣袤而葳蕤的莽蒼,只需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光,一點(diǎn)點(diǎn)涼爽的風(fēng),就能夠把她照亮,就能夠把她滿腹的清噴鼻吹拂出來。蕭紅在情感生活上既幸運(yùn)又不幸。幸運(yùn)的是愛慕她的人許多
4、,她也曾有過歡欣以及愉悅;不幸的是真正疼她的人很少。她兩度生產(chǎn),第1個因無力扶養(yǎng),生下后就送了人;而在武漢的白朗家生下第二個孩子時,蕭紅身邊,卻沒有相伴的妻子,孩子出生不久即夭折。婚姻以及生養(yǎng),于別人是甜蜜以及幸福,可對蕭紅來講,卻總是疾苦以及悲涼!難怪她的作品,總有一縷擺不脫的憂傷。蕭紅與蕭軍在東北相戀,在西循分手。她們的分手,使蕭紅一度意氣消沉,她遠(yuǎn)赴日本療傷。那期間,她的作品其實(shí)不多,有影響的,應(yīng)該是短篇小說《牛車上》。赴日期間,魯迅先生病逝,這使心田灰暗的她,更掉卻了一份光明。蕭紅才情的發(fā)作,恰恰是她
5、在噴鼻港的時候,那也是她生擲中的最后歲月?!逗籼m河傳》無疑是蕭紅的絕唱,茅盾先生稱它為“一幅多彩的風(fēng)景畫,一串凄婉的歌謠”,可謂一語中的。她用這部小說,把故園中春時的花朵以及蝴蝶,夏時的火燒云以及蟲鳴,秋日的月光以及寒霜,冬季的飛雪以及麻雀,連同那一些苦難酸楚而又不缺少優(yōu)美清麗的人世故事,用一根精巧的繡花針,疏朗有致地繡在一路,為神州現(xiàn)代文學(xué)打造了1個唯一無二的“后花園”,生機(jī)盎然,經(jīng)久不衰。蕭軍、端木蕻良以及駱賓基,這幾個與蕭紅的情感生活精密相連的男人,在蕭紅故去后,彼此責(zé)備。蕭紅身處絕境,一盞燈行將耗掉燈
6、油之際,竟天真地玄想著注重軍事的蕭軍,能夠天外來客一樣飛到噴鼻港,讓她脫離苦海。蕭紅臨終前寫下的“半輩子盡遭白眼冷淡的待遇……身先死,不甘,不甘!”可以說是她對自己凄涼遭受的血淚控訴!事實(shí)是,蕭紅去了,但她的作品留下來了,她用作品獲患了永恒的青春!我想起了早些年,追趕著蕭紅萍蹤的西方強(qiáng)國著名漢學(xué)家葛浩文先生,對我講起他當(dāng)面指責(zé)端木蕻良對不住了蕭紅時,端木突然痛哭掉聲。我想無論是葛浩文還是我們這些個蕭紅的讀者,聽見如許的哭聲,都會報之以同情以及理解。畢竟,那一代人的情感糾葛,愛與痛,歡欣與哀苦,只有她們自己最清
7、楚。端木蕻良能夠在行將就木寫作《曹雪芹》,也許與蕭紅的那句絕筆不無關(guān)系:“我將與藍(lán)天碧水永處,留下那半部《紅樓》,給別人寫了”。并且,按照端木蕻良的遺囑,他的另一半骨灰,由夫人鐘耀群帶到了噴鼻港,安葬在圣士提反女校的樹木草叢中,默默地陪伴著蕭紅。只是歲月滄桑,蕭紅那一抔靈骨簡直切安葬地,沒人說得清了。只知道她還在那個園子兒里,在花間樹下,在落潮聲里。蕭紅在淺水灣的墓,已遷移到廣州星河義冢,而她在呼蘭河畔的墓,埋的不過是端木蕻良珍存下來的她的一縷青絲而已。1個人的青絲,若附著在人體之上,歲月的霜雪以及枯竭的心思
8、以及精力,會將它逐漸染白;而脫離了人體的青絲,不管履歷怎樣的凄風(fēng)苦雨,傲然會像嬰孩的眼睛一樣,烏黑閃亮。圣士提反女孩中學(xué)規(guī)模不大,但歷史悠久,據(jù)說范徐麗泰以及吳君如就畢業(yè)自這里。它辦理極嚴(yán),平素總是大門緊鎖。某日放學(xué)時分,趁學(xué)生們出來的一瞬,我混進(jìn)門里。然而一進(jìn)去,就被眼尖的看門的人發(fā)明,將我攔住。我向她說明來意,她以及善地告訴我,蕭紅的靈骨確實(shí)在園內(nèi),只是詳細(xì)方位她們也不知道。要是我想進(jìn)園憑吊,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