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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論語言在布羅茨基詩學中的本體論地位論語言在布羅茨基詩學中的本體論地位 在藝術形式千奇百怪層出不窮的美國當代詩壇,約瑟夫布羅茨基(19401996)卓爾不群。在對布羅茨基龐雜的詩歌思想和美學觀點進行整體性考察時,筆者發(fā)現(xiàn):語言是布羅茨基詩歌和散文的一個核心形象。細心的讀者可能會發(fā)現(xiàn),1972年后,語言在布羅茨基的詩中逐漸占有了壓倒一切的地位。流亡的處境提供了極大的加速度,把他推入了孤獨,推入了一個絕對的視角:在這個狀態(tài)下,只有他自身和他的語言,其他的人與物都隔在這兩者之間。[1]流亡使布羅茨基發(fā)現(xiàn),語言改變了命運,變成了他的職業(yè)和責任。對他而言,語言是他的房舍,是生活的目的。通過詩人說話的語言
2、具有真正的形而上學的地位。正是從語言入手,布羅茨基形成了自己的詩學。布羅茨基對語言的推崇甚至到了偶像崇拜的程度。在他那里,語言具有了一種神話般的、本體論上的意義??梢哉f,對于一個像布羅茨基這樣的人而言,語言就是他所肩負使命的形式,就是他的存在命運的形式,就是他與天意簽約的形式。[2] 詩人是語言的工具 布羅茨基的詩學不符合任何一個既定的范疇。[2]在詩人與詩歌的關系方面,布羅茨基繼承了詩歌創(chuàng)作的靈感說,夸大了詩人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被動性,他在不同的地方一次次地提醒我們:詩人是語言的工具。《諾貝爾獎授獎演說》被視為其詩歌美學觀最集中的體現(xiàn)。在其中,他這樣寫道:只有詩人才永遠清楚,平常語言中被稱之
3、為繆斯的聲音的東西,實際上就是語言的操縱;他清楚,語言不是他的工具,而他倒是語言延續(xù)其存在的手段。語言,即便有人將它視為某種讓人興奮的東西(也許是正確的),那它也無助于倫理的選擇。寫詩的人寫詩,首先是因為,詩的寫作是意識、思維和對世界的感受的巨大加速器。一個人若有一次體驗到這種加速,他就不會再拒絕重復這種體驗,他就會落入對這一過程的依賴,就像落入對麻醉劑或烈性酒的依賴一樣。一個處在對語言這種依賴狀態(tài)中的人,我認為,就稱之為詩人。[3]在布羅茨基看來,詩人寫詩,是因為語言對他做出了某種暗示,真正的詩人,就是始終對語言處于某種依賴狀態(tài)中的人。他曾用神助一詞比喻語言對人的作用。因此,驅策人進入詩歌或
4、文學的是語言,是語感,而不是個人的哲學或政治,甚至不是創(chuàng)造的沖動,或青春。[1] 寫詩的過程是詩人的靈感、思想、激情甚至神性的奔涌,可這些無形之物的表達都要訴諸于語言。在《諾貝爾獎授獎演說》中,布羅本文由.L.收集整理茨基就像一位虔誠的牧師那樣闡釋他的語言觀。那些在語言內部進行創(chuàng)作的詩人的真切感受。書寫對于他們來說始終是一種實驗。詩人追隨語言,但他并不描繪在此之前貯存的東西,而是體驗他從前未知的東西。當他寫作時,語言將他運載到未知然而已經(jīng)可以辨認的領域。詩人常常由于語言本身的指引而發(fā)現(xiàn)若干先前無視其存在的東西,道出一些本來不曾想到的東西,使用一些奇特的詞句。語言仿佛在虛無縹緲之中,自動來到詩
5、人的身邊,而并非詩人能夠控制之物。因此,對于他們來說,與其說詩人在寫作,不如說語言在寫作?! £P于詩歌的語言,布羅茨基在《詩人與散文》中寫道:在純技術的意義上,可以說寫詩等于以最有效的不可避免的外在連貫形式將最具特定重力的詞語排列在一起。在觀念的意義上,詩是這樣一種語言:它否定自身的群體,否定萬有引力定律;詩是語言朝著原始理念的方向所作的向上或者向側翼的努力。總之,詩是語言的運動,朝著先于文體的境地,即詩所產(chǎn)生的境地運動。[4]在文字的運用上,詩歌具有自己的特色。詩歌的語言是一種多維度的語言,它沖擊理性的邏輯思維語言,它不僅涉及人的理解,還涉及他的感官、情感與想象。詩歌的語言沖破了理性語言的樊
6、籠,回歸到了語言最原始的性質。要獲得詩歌,必須打破日常語言的俗套,通過詞語及其出乎意料的組合,使之能夠容納詩人思想與感覺的各個方面。可以說,在詩歌中語言起到了咒語的作用,神奇地、自動地激起人們的種種情感和想象,打開心扉,打動靈魂?! 〔剂_茨基自己對詩歌的分析,比如對奧登的《1939年9月1日》的分析,重點就放在表現(xiàn)手法上,如詞語的選擇、搭配、詞語意義的內涵與外延、每行詩音節(jié)的數(shù)目、音調的高低、節(jié)奏、音韻和停頓的位置以及達到的效果等。正如他所說:詩的語言比思想、內容更重要??梢?,布羅茨基深知,越偉大的詩人,我們從他的詩歌語言中獲得的東西就越多:音樂、意義與回憶,樸素與華麗,意象與觀念,高度的戲劇
7、性與熾熱的抒情性,直接陳述與間接提示,光線、色彩、力量等一切都可從他的語言中提煉出來。 語言是觀察世界的方式 對于自己的母語,布羅茨基始終懷著深深的眷戀。他曾在不同的場合不止一次地說過,俄語因為其詞匯的前綴、后綴、格和位的變化,是世界上表現(xiàn)力最豐富的語言。他曾以流亡作家的遭遇為例,證明詩人的存在就是語言的生存,母語是一個人最后的家園。在被迫出國之際,他致信給當時的蘇聯(lián)最高當局勃列日涅夫,我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