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薩里的“藝格敷詞”及其傳統(tǒng)淵源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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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瓦薩里的“藝格敷詞”及其傳統(tǒng)淵源論文導(dǎo)師推薦語：李宏的博士論文《瓦薩里〈名人傳〉中的藝術(shù)史觀念》，對于瓦薩里《名人傳》中的藝術(shù)史觀念、藝術(shù)理論及寫作模式進行深入探討，從而將該課題的研究推向了新的廣度和深度。這里所刊出的文章《瓦薩里的“藝格敷詞”及其傳統(tǒng)淵源》，便是節(jié)選于這篇論文中的一個章節(jié)?！睹藗鳌分袑τ谒囆g(shù)作品的描述，繼承了西方“藝格敷詞”的修辭傳統(tǒng)，而這一傳統(tǒng)的鼻祖是荷馬，其后由大菲洛斯特拉托斯（Philostratus）、盧奇安（Lucian）等人接續(xù)。該文分析了瓦薩里所運用的這種寫作模式。作者指出，瓦薩里對于藝術(shù)作品的描寫.freelano）所作的同一題材畫作時，則寫道：

2、“畫中，年輕的保羅坐在圣史蒂芬的衣服旁，一些猶太人用石頭砸圣史蒂芬?！_馬諾）把那些擲石塊的人的兇狠和圣史蒂芬的堅韌刻畫得入木三分……”（3）在這兩段文字中，瓦薩里其實是以相同的手法描寫同一情節(jié)的不同畫面。這種描述中，總是伴隨著對于攻擊者的暴力以及對于圣者之堅韌的描寫。其實，瓦薩里是以同樣的陳詞套語，來講述不同的作品。如果我們再來比較一下瓦薩里與沃爾夫林各自描寫米開朗基羅《圣保羅的改宗》一畫的兩段不同的文字，便能更加清楚地認(rèn)識瓦薩里描述藝術(shù)作品的方式。對于米開朗基羅的這幅畫，沃爾夫林這樣寫道：“米開朗基羅將馬安排在緊靠保羅的位置，但是在方向上卻截然相反，是朝著畫面深處。整個這

3、一組形象不對稱地倒向畫的左側(cè)，一條陡峭的由基督的形象垂下來的大線條則平展開來，朝著另一側(cè)延伸?！保?）沃爾夫林在此關(guān)注的是畫面的構(gòu)成。他告訴我們士兵和馬被安排在什么位置，以及形象的組合在畫面上所產(chǎn)生的視覺效果。他給出了一個對于此畫的形式分析。他其實是在進行解釋（interpret）。而瓦薩里對于該畫的描寫，則大有不同：“基督在空中現(xiàn)身，許多可愛的裸體天使在云中飛翔，而在下方，驚恐中的保羅從馬上跌下，他的士兵圍著他，有的忙著將他扶起，其他的逃跑者呈現(xiàn)出豐富多變的優(yōu)美姿勢，基督的聲音和光芒使他們恐慌，而那匹馬，則拖著那個企圖攔住它的人向前奔逃?！保?）與沃爾夫林不同，瓦薩里不是在解釋，

4、而是在描述（describe）。他的描述，是對畫中故事的語詞性的再創(chuàng)造。他復(fù)述這一故事，并且給出了《圣經(jīng)》中所沒有的種種細(xì)節(jié)。他提到了那個攔馬的人，卻并沒有描述上方的天使以及那些士兵的位置，也沒有談到保羅的位置與基督位置之間的那種聯(lián)系。他所感興趣的是畫面的故事情節(jié)和畫中人物的相關(guān)心理反應(yīng)。他試圖將它們真實地傳達給讀者。而對于圖像如何組合的問題，他卻并不十分在意。因而，我們似乎可以說，瓦薩里《名人傳》中對于不同的藝術(shù)作品所作的種種描述，并不關(guān)注于作品的形式方面，而是著重于敘述故事情節(jié)。實際上他是按照種種套式，即種種陳詞套語，來描述不同的藝術(shù)作品。他的描述并不能夠反映他所竭力鼓吹的藝術(shù)

5、的進步。瓦薩里的這種描述藝術(shù)作品的方式，具體地例證了我們前文所謂的藝格敷詞。二瓦薩里在《名人傳》中對于一件件作品的描寫或贊美，實際上是通過描寫觀者對于作品的反應(yīng)來進行的。這可以說是他藝格敷詞的特點。這種描寫手法也是古代的作家在描述藝術(shù)作品時，總是喜歡采用的。古希臘詩人阿拉克里昂（Anakreon）在其《頌歌》中，曾對著一幅描繪其心愛俊童的畫大發(fā)感慨：“夠了！他已經(jīng)站在我的眼前了，畫像啊，馬上你就要說起話來了！”（6）在詩人眼里，畫中的形象竟然活了起來，正如萊辛所說：“他看到的不是那俊童的畫像，而是那俊童自己，他相信他正要開口說話?！保?）這種以文字描述藝術(shù)作品的方式，在西方古典文學(xué)

6、中是常見的。普林尼在其《博物志》中，通過描寫畫中的葡萄對于麻雀所引起的反應(yīng)，以及畫中的遮布對于宙克西斯所引起的反應(yīng)，來贊美畫家的高超技藝。文藝復(fù)興時期，意大利批評家阿雷蒂諾則在贊揚提香的一幅《施洗者約翰》的時候，說畫中人物“手中抱著的那只羊羔，是如此的栩栩如生，以至于當(dāng)一只母羊看見它時，竟然咩咩地叫了起來”。（8）瓦薩里的藝格敷詞，所采用的正是這樣的手法。他對不同作品所作的描述，可以說就是他個人的對于不同作品的反應(yīng)。這種反應(yīng)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對于圖像逼真性的反應(yīng)，二是對于形象的內(nèi)在品質(zhì)與心理的深入讀解（readingin）。對于瓦薩里來說，畫中的形象雖然并不具有生命，但是畫家

7、卻能夠把它們表現(xiàn)得有如活人一般，使它們看上去似乎正在呼喊、哭泣和歡笑。菲利普·維拉利在贊揚喬托時曾說，喬托“如此緊密地追隨自然的輪廓，以致于它們（喬托畫的形象）看起來似乎具有生命和呼吸，并且，甚至如此真實地表現(xiàn)出某些運動和姿勢，以至于在觀者看來，它們會講話、哭泣、喜悅，以及做出其他舉動，觀者為其能夠看見和贊揚藝術(shù)家的天賦與技藝而感到高興”。（9）對于這種反應(yīng)，多爾切解釋道，這其實并不是繪畫的特性或效果，而應(yīng)當(dāng)歸于觀者的想象。他說：“就觀者來說，這是一種產(chǎn)生于形象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