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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論泰州學(xué)派王艮先生的“道”【提要】本文分析考察了王艮先生學(xué)說的核心范疇——“道”。指出“道”的特點(diǎn)是“中”，即合適、適中、中庸；“道”是“天然自有之理”，并且不能加入“人”的“意見”?！暗馈本褪恰爸辽啤保簿褪恰傲贾?，就是“性”，就是“身”?！暗馈睕]有古今之異，沒有等級(jí)差別，圣人之道與百姓日用之道無異；對(duì)于“道”，必須全面地把握。王艮先生將形而上的天理“道”，與形而下的、作為“性”之載體的“身”，合而為一。由“道”、“身”合一，體現(xiàn)天人合一，此乃其“道”之一大特征?！娟P(guān)鍵詞】王艮道中天理至善良知性身百姓日用泰州學(xué)派王艮先生的學(xué)說，黃宗羲《明儒學(xué)案》稱其“謂‘百姓日用即道’”。侯外廬
2、先生主編的《中國思想通史》則稱之為“百姓日用之學(xué)”[1]，這顯然是依據(jù)《心齋先生全集·年譜》[2]中，世宗肅皇帝（嘉靖）“十年辛卯（公元1531年）先生四十九歲”條所云“是年四方從游日眾，相與發(fā)揮百姓日用之學(xué)甚悉”而來的。如今，“百姓日用即道”、“百姓日用之學(xué)”，已被眾多學(xué)人視為是泰州學(xué)派王艮先生的“命題”了。然而，即使是廣為流行的觀點(diǎn)，有時(shí)仍有重新加以審視的必要。倘若仔細(xì)推敲一下，便會(huì)發(fā)現(xiàn)，所謂“百姓日用即道”，其實(shí)并不是在給王艮先生的“道”下定義。在王艮先生本人的學(xué)術(shù)資料中，也找不出“道”就是“百姓日用”這樣的表述。“百姓日用即道”乃是一種省略的說法。如果按照王艮先生的原意，完整
3、地加以表述，則應(yīng)當(dāng)是：百姓在日常生活中自然而然、不知不覺地運(yùn)用著的“至善”的“天理”、“良知”，這就是“道”。當(dāng)然，由這一特定角度，而將王艮先生的學(xué)說，稱為“百姓日用之學(xué)”，則亦未嘗不可。只不過王艮先生的學(xué)說，也講“道”對(duì)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作用，甚至還有“出則必為帝者師，處則必為天下萬世師”[3]的說法，這就明顯已經(jīng)超出“百姓日用之學(xué)”的范圍了。百姓在日常生活中自然而然、不知不覺地運(yùn)用著的“至善”的“天理”、“良知”，就是“道”。這符合王艮先生的原意嗎？還是來看看王艮先生自己是怎么說的吧！第一，“道”的特點(diǎn)是“中”，即合適、適中、中庸；這是“天然自有之理”，并且不能加入“人
4、”的“意見”。或問中，先生曰：“此童仆之往來者，中也?！痹唬骸叭粍t百姓之日用即中乎？”曰：“孔子云‘百姓日用而不知’，使非中，安得謂之道？特?zé)o先覺者覺之，故不知耳。若智者見之謂之智，仁者見之謂之仁。有所見便是妄，妄則不得謂之中矣?！盵4]所謂“百姓之日用”，乃指百姓在日常生活中運(yùn)用著的“道”；對(duì)于此“道”，“百姓日用而不知”。此“道”即“中”。這“中”不能加入“人”的“意見”，“凡設(shè)人為，皆是作偽；故偽字從人從為”，“不執(zhí)意見，方可入道”[5]。為什么呢？因?yàn)椤疤炖碚撸烊蛔杂兄硪?；才欲安排如何，便是人欲”[6]。王艮先生的這種說法，是否受到《荀子》和《莊子》的影響或啟發(fā)，則就難以
5、查考了。王艮先生的這個(gè)“中”，確實(shí)來源于子思的《中庸》。他說：《中庸》先言“慎獨(dú)”、“中和”，說“盡性”學(xué)問，然后言“大本”、“致中和”，教人以“出、處、進(jìn)、退”之大義也。[7]惟皇上帝降“中”于民，本無不同，鳶飛魚躍，此“中”也。譬之江淮河漢，此水也。萬紫千紅，此春也。“保合此中”，“無思也，無為也”，“無意、必，無固、我”，無“將迎”、無“內(nèi)外”也。何“邪思”？何“妄念”？惟“百姓日用而不知”，故曰：“君子存之，庶民去之?！睂W(xué)也者，學(xué)以修此“中”也；“戒慎恐懼”，未嘗致纖毫之力，乃為“修之”之道。故曰：“合著本體是工夫，做得工夫是本體。”先知“中”的“本體”，然后好做“修”的“工
6、夫”。[8]皇天上帝降于民的“天理”，即“中庸”之“道”，“百姓日用而不知”，人們的所謂學(xué)習(xí)，便是“學(xué)以修此‘中’也”。第二，“道”就是“至善”，也就是“良知”，就是“性”，就是“身”。“中庸”之“道”，體現(xiàn)于人，便是“良知”，即“性”。王子敬問莊敬持養(yǎng)工夫。子曰：“道一而已矣。中也，良知也，性也，一也?！盵9]或問：“‘天理’、‘良知’之學(xué)，同乎？”曰：“同?！痹唬骸坝挟惡?？”曰：“無異也。‘天理’者，天然自有之理也，‘良知’者，不慮而知、不學(xué)而能者也。惟其不慮而知、不學(xué)而能，所以為天然自有之理；惟其天然自有之理，所以不慮而知、不學(xué)而能也?！盵10]天理“道”是“至善”的，體現(xiàn)“道
7、”的人之“性”也是“至善”的，而“性”的載體“身”，亦應(yīng)是“至善”的。子謂徐子直曰：“何謂至善？”曰：“至善即性善?！痹唬骸靶约吹篮酰俊痹唬骸叭??！痹唬骸啊琅c身便尊’，身與道何異？”曰：“一也?！痹唬骸敖褡又砟茏鸷醴駳e？”子直避席請(qǐng)問曰：“何哉，夫子之所謂尊身也？”子曰：“身與道原是一件，至尊者此道，至尊者此身。尊身不尊道，不謂之尊身；尊道不尊身，不謂之尊道。須道尊身尊，才是‘至善’?！盵11]知安身而不知行道，知行道而不知安身，俱失一偏。故居仁由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