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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估維柯思想的美學內(nèi)涵中國學界對維柯的美學研究由朱光潛先生開啟。但之后國內(nèi)的維柯美學研究卻呈現(xiàn)出一種尷尬的局面:一方面,維柯美學思想的重要性是得到承認和肯定的，各種主要的美學史著作中都有維柯的一席之地；另一方面,相比其他美學思想家、各種美學新理論的研究,維柯美學思想的研究又顯得薄弱和不夠深入。到底是什么制約了維柯美學研究的進一步發(fā)展？通常主要被看作歷史哲學家、法哲學家的維柯到底可不可以算美學家？有沒有獨樹一幟的美學思想？或者說可不可以將維柯思想的主要部分作為美學學科的思想資源之一?這正是本文接下來將要討論
2、的問題。一60年代，朱光潛先生在寫作《西方美學史》時,為維柯專辟一章。在《西方美學史》的章節(jié)分配中，單獨安排為一章的除維柯外，只有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康德、歌德、席勒、黑格爾等人。然而《西方美學史》用作教材出版之后，維柯思想在學界和讀者中卻影響不大。朱先生有感于此,在近八十高齡之年，花數(shù)年之功，將《新科學》譯出。他對維柯思想的重視由此可見一斑。然而此后國內(nèi)的維柯美學研究卻仍然顯得較為薄弱和不夠深入。從著作的譯介和引進來看,2000年以前，關(guān)于維柯的譯著只有衞科學》和九十年代末陸曉禾、周昌忠譯出的《維柯著作
3、選》。從學術(shù)成果來看,對于維柯的美學思想至今尚無專門的研究著作出版。而八十年代以來近三十年，可查檢到的研究維柯美學思想的論文僅四十余篇。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絕非維柯思想本身缺乏研究價值。正相反，西方維柯研究自20世紀以來十分興盛。以英美學界為例，僅20世紀中葉以后的維柯研究文獻便已逾千篇（Tagliacozzo,Verene,andRumble)。也不僅僅是因為語言的障礙（除《新科學》是意大利文外,其余維柯著作均為拉丁文）。當然因語言障礙、風格晦澀而導致的翻譯困難確實是維柯研究中客觀存在的問題,但這些困難在西
4、學東漸的過程中幾乎是普遍存在的。那么到底是什么制約了維柯美學研究的進一步發(fā)展？要回答這一問題，也許還需要從朱先生的研究出發(fā),做一些回溯與尋繹。朱光潛先生對維柯的美學研究,是受到克羅齊的影響。而克羅齊本人確實對維柯極為推崇,在1902年出版的《作為表現(xiàn)的科學和一般語言學的美學的歷史》一書中，他明確指出，維柯對‘‘形象思維”的強調(diào)豐富了美學的內(nèi)容,他才是‘‘美學科學的發(fā)現(xiàn)者”（克羅齊64)。但韋勒克在其《近代文學批評史》中曾尖銳地抨擊了這一論斷。他說“克羅齊，他從《新科學》中看出，維柯是他直接的精神遠祖和美學
5、奠基者………]必須接受克羅齊本人的美學體系，我們才能從《新科學》中看出，維柯是美學的奠基者。在不持克羅齊觀點的人看來,維柯毋寧說是一位歷史哲學家，甚至是嘗試建立一套歷史演化論的社會學家。他對具體文學作品的領(lǐng)悟,看來并不透徹”。韋勒克的質(zhì)疑有一定的道理。大多數(shù)通行的看法主要將維柯作為一位法學家或歷史哲學家。這也符合維柯自我的定位,他在《自傳》中曾這樣表述自己的學術(shù)目標“維柯的一切研究都在探求普遍法律的一些原理”，可見，維柯首先是、并且自視為是一位法學史專家。從他的著作來看，從《六個大學演講》到《論我們時代的
6、研究方法》從《論意大利最古老的智慧》到《普世法權(quán)》乃至各版《新科學》維柯主要關(guān)心的確實不是文藝問題。他只零星論及過“美”和“藝術(shù)”;他對荷馬的論述,與其說是在探討其詩藝的高超，不如說以考據(jù)的態(tài)度，來辨別早期人類文明留存在語言中的痕跡;甚至是《新科學》中歷來被人稱道和闡發(fā)的“詩性智慧”，也并非在探討作為文學體裁的詩歌的智慧，而主要是建立在感覺和想象基礎上、留存于神話和語言中的人類最初的文明。并且，即使是曾高度贊揚維柯美學貢獻的克羅齊,也在隨后的著作中擴大了和修正了維柯研究的進路。在1910年《維柯的哲學》中
7、，克羅齊的研究重心明顯向維柯的知識論和歷史哲學轉(zhuǎn)移,克羅齊甚至明確指出，此書旨在“對一位歷史哲學的最偉大的現(xiàn)代導師表示一份尊敬”（克羅齊，《維柯的哲學》)。事實上也正是得益于克羅齊的闡釋、發(fā)揮與推崇,維柯作為“近代歷史哲學奠基人”“歷史主義先驅(qū)”的面目才逐漸確定下來,并且，比他把維柯視作美學奠基人的觀點主要和流行得多?？梢?無論是克羅齊、還是朱光潛，他們開創(chuàng)的維柯美學研究的學術(shù)進路都存在著某種斷裂。因此,本文要探討維柯的美學思想，首先還必須要解決這樣的問題：維柯到底有沒有堪稱為美學的思想？或者說可不可以將
8、維柯思想作為美學學科的思想資源之一？二誠然,維柯主要不是一個美學家,但這并不表示其思想中不包含美學的內(nèi)涵和維度，更不表示其思想不可以、不能夠被美學合理地借鑒。一切偉大思想家的共性是難以規(guī)約的，他們的思想、理論往往可以被多個學科、從多個維度借鑒吸收,作為它們的學理資源。二百年的維柯研究史表明，維柯思想影響到法哲學、歷史哲學、政治學、倫理學、語文學、詩學、甚至于人類學等諸多學科的過程,其實也正是研究者們從各學科出發(fā)、將維柯思想納入
